直到晚间,贾政这才回了荣国府。
听说贾政回来了,原本被迫在房里喝了一剂安神汤以后,静养的贾瑚就打算着悄悄溜到荣禧堂去,打探打探情况。
贾瑚一进荣禧堂,这才发现,众人都在呢。
“这么晚了,瑚哥儿怎么还没睡?”史氏朝着贾瑚招了招手,“坐到祖母身边来。”
“哥儿不会被吓得睡不着了吧?”贾代善不确定地问道。
“祖父,我没事,不过是惦记着敬大伯,才来问问。”贾瑚可不想再喝一回安神汤了,连忙摆着手说道。
贾代善也担心着贾敬呢,毕竟贾敬再蠢,那也是他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了。
“你敬大哥可好了?”贾代善问贾政道。
“王太医给诊了诊脉息,说是一时痰迷了心窍,给敬大哥扎了几针,他便醒过来了。”贾政说道,“只可惜,王太医说后续敬大哥还得日日扎针,敬大哥怕是复习不了功课了,也不知道殿试能如何?”
贾敬原本会试的成绩排名就不是很高,已经在二甲末尾了。
作为一个读书人,贾政也听过三甲就是如夫人这种说法,替贾敬有些可惜。
“命还在,这有什么好可惜的。”贾代善似笑非笑地说道,“咱们家有爵位有圣恩的,干什么不好,非得自己受虐去考科举,考考也就罢了,居然还当成执念了,出息。”
贾代善这话一出,贾政和贾瑚都不敢说话了。
这说的可就不仅仅是贾敬了,还有他们两个呢。
史氏这会儿是真有点后怕了,她的两个心肝一个小儿子,一个大孙子,都想着考科举呢。这无论哪个,将来考中了,这么来上一着,她可受不住。
“政儿啊,要不咱们还是让你父亲求一求圣上,给你个荫封吧,还有瑚哥儿,你将来有爵位呢,何苦去受那个苦。”史氏劝道。
“祖母,”贾瑚撒娇道,“我和二叔不过就是学着玩玩罢了,哪里还能惦记着那点子功名。”
贾政也连忙应道,“瑚哥儿说得是呢,咱们哪里能惦记着这么点功名,中了状元也不过是个六品官儿,在咱们这样的人家算得了什么。”
“你们若愿意考,我这个当父祖的也不好拦着你们,但若是你们今后也跟贾敬这般,还能因为这么点小事产生了执念,痰迷心窍,我就把你们的腿打断了,让你们清醒清醒。”贾代善原本也不是那种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人,但是想起那个梦来,贾代善就觉得有些后怕。
“行了,天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贾代善说完那番话以后,环顾了一下贾政和贾瑚的面色这才说道。
“老贾来了?”皇帝朝着贾代善招了招手,示意贾代善坐,“听说你那个不要爵位只要功名的侄子疯了?”
贾代善:……
原本那日状元楼就热闹得很,再加上贾家现如今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依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定律,贾敬那日在状元楼痰迷心窍疯了这件事情,早就在京城传了个遍。
贾代善那些关系好的同僚们,也早就逮着贾代善嘲笑了一遍了。
这几日贾代善都不想上朝干活,就怕再遇到个损友,逮着他就问:“哎,老贾啊,你那痰迷心窍的侄子好了没有?”
等嘲讽完,末了还得再说一句,“你说说,你们贾家明明都是武将的血脉,怎么还装起文人来了?”
今儿是皇帝相召,贾代善又想着,如今殿试都已经结束了,总没人再提起这件事了吧,没想到,皇帝一见面就是一个嘲讽。
贾代善就差破防了,可惜面对的是皇帝,贾代善只能无奈道,“昨儿殿试,陛下又不是没看到贾敬,要是真痰迷心窍,难道来的是替身?”
“尽胡说。”皇帝把手里的折子扔向贾代善,“说起殿试,我倒是想问问你。”
“殿试问我?”要不是面前的是皇帝,贾代善就该上手去看看他额头的温度了,“我一个大老粗,能说出些什么来?”
“你瞧瞧你手里的那本折子,有两个考生卷上竟然是一样多的戳,今年的考官们吵了半天也得不出让谁做状元来,就把卷子呈给了朕,可朕瞧了,倒是也觉得差不多,一时之间不知道选谁好。”
皇帝见贾代善有些不太懂,又换了个说法,“老贾,若是让你在林海和卢望秋中选一个做女婿,你选谁?”
“奥,也不是。”皇帝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说道,“朕也是糊涂了,你肯定选林海啊。”
贾代善就更糊涂了,“臣也不选女婿啊,哪怕要选,又为何选林海?”
“你家二小子不是已经跟卢家定亲了么?总不能你闺女再嫁到卢家去,那就只能选林海了。”皇帝理直气壮道
“可臣为什么要在他们两个里选一个?”贾代善是真的被皇帝搞糊涂了。
他顺着皇帝的思路仔细想了想,这才明白过来,“圣上是要在林海和卢望秋中选一个做状元?”
“是啊,这不是选不好让谁做状元么?”皇帝一摊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