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是王与大将军拯救了我们,把我们从无边的黑暗中唤醒……”
人们开始自发向金字塔高处跪拜,金字塔下方传来满含忠诚的颂歌声。
提洛斯与索兰站在金字塔塔身的平台上,都忍不住额头上冒汗——
这就是他们刚才差点联手牺牲掉的棋子们啊。
提洛斯顿时清一清嗓子,大声开口:“这是伟大的奥西里斯神、伟大的阿努比斯神的追随者,仁慈而虔诚的阿努比斯神使,是他奉了神明之命,使用神圣的‘生命之匙’,为你们完成净化,解除了约束你们灵魂的桎梏。”
他的语气肃穆,声音清越。声波似乎沿着金字塔塔身上的一条通道,来回反复撞击放大,最终准确无误地送到地面,送入每一个已经清醒的人耳中。
金字塔下,无论是边境军还是修筑王陵的民伕,听见法老的解说,纷纷拜倒,齐声称颂奥西里斯神与阿努比斯神的伟大,感谢阿努比斯神使的仁慈,表达对神使的无比敬意。
阿努比斯神使却好像对此充耳不闻,连他那对尖尖的胡狼耳朵都不曾转动一下。
他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生命之匙,他那强健的右臂正稳稳地高举空中,令生命之匙中释放出的明净光亮继续照耀金字塔前的棋盘,不放过任何一枚“棋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努比斯神使的呼吸开始显得沉重。但这被金字塔上方呼啸的风声所掩盖。
生命之匙中释放出的明净光线也渐渐出现散漫的趋向,有些光点逐渐逃逸出生命之匙上方的圆环,开始在阿努比斯神使周围形成了一层浅淡的光雾。
提洛斯偶然一偏头,忽然视线凝住了不能移开。
他见到阿努比斯神使的生命之匙附近散漫的光雾里,细小的光点依稀映出了一个影子——女人的影子。
在这一瞬间提洛斯惊恐地屏住了呼吸,勉强控制住了几乎冲口而出的惊叫,而后强令自己将一切情绪都按捺在心中。
这真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拥有修长苗条的身形,黑发垂顺,披在肩后。她的侧脸极其精致,即便是世间最富想象力、最灵巧的画匠与雕塑家,也绝无可能,创造出这样完美的面容。
法老无端端觉得她像艾丽希,太像了。
此刻这女人正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阿努比斯神使的肩上。
这会是艾丽希吗?
法老心中瞬间生出满腔酸意,后槽牙咬紧:如果是他的女人,现在竟敢……
转念一想,法老冷静了不少。
这不可能是艾丽希。
艾丽希有什么资格与阿努比斯神使并肩站在一起?她又怎么能够?
再说她传出喜讯已经有两个多月,按说身形应该已有些臃肿,不可能还如少女那般苗条玲珑。此刻她应该在孟菲斯的王宫里养尊处优,在考虑王回归王庭的那一天该如何在王面前讨好献媚才对吧。
他猜测这或许是阿努比斯神使身边的哪一位女性神使,或许是伊西斯女神的神使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法老控制住自己,微微侧头,观察索兰的神情,想看大将军有没有留意到那个与妹妹相似的虚幻身影。
法老在大将军那里没有发现任何惊异的神情。索兰正饶有兴致地旁观阿努比斯神使把地面上的那些“棋子们”一一“净化”,让他们变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于是法老提洛斯也别过头去,只是偶尔偷瞄一眼“生命之匙”幻化出的光圈中那个缥缈的人影。
事实上,索兰也早就看到了阿努比斯神使身边的女人。
他一向善于伪装,心里惊讶疑惑,表面却不动声色,并且偷偷观察身边的法老提洛斯。
提洛斯的惊讶和嫉恨全都落在索兰的眼里。索兰很清楚,法老也和自己一样,觉得阿努比斯神使身边那个无端出现的虚幻身影很像自己的妹妹——艾丽希。
但索兰没有什么把握——自从艾丽希成为法老的王妃,索兰就再也没有回过孟菲斯,已有好一阵没见过妹妹,自然无法判断。
眼见着法老压抑下所有那些情绪,索兰也自然认为他认错了人。
这次如果能回孟菲斯,应当和妹妹好好聚一聚,叙叙旧。
——索兰这么想着。
作为棋局的失败者,他估计会被提洛斯带回孟菲斯,法老会设法对他进行约束和限制,才敢再放他返回玛哈拉统领边境军。
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妹妹,听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草包了——索兰忍不住一阵兴奋。
当然,索兰这绝不是为了久别重逢的亲情而感到兴奋。深心里他一直把妹妹当成和自己较劲的对手,对手越强大,索兰就越欣慰。
这趟返回孟菲斯,好玩的事又多了一桩。
——狂将军不客气地想着。
“好了——”
阿努比斯神使收束灵性,生命之匙中不再释放圣光。
相应的,从生命之匙中蔓延的光雾也逐渐消失,女人的身形不再显现。
这位顶着胡狼头的神使转向身边的法老与大将军。
“被你们推上棋盘的‘棋子’们,此刻已净化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