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仰着脸,乖巧的点头说道。
护士长望着小孩稚嫩的面孔,和不知在哪里蹭伤的手臂,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以前,偶尔有几句好奇的低语,顺着门缝飘入。
“护士长,他就是那个有名的童星沢田纲吉吗?好小一只。”
“……他的母亲,究竟是?”
“都闭嘴,赶紧去工作,病人的事是可以随便议论的吗!”
严厉的低声呵斥打断了小护士们的窃窃低语。
门彻底关上了,病房再次安静了下来。
“妈妈,我回来了……”
沢田纲吉贪婪地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他上前想要去抓沢田奈奈的手,却在看到母亲手背上的插满了的细管后,又讷讷地收回了手。
不敢去碰奈奈妈妈的手指。
奈奈妈妈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说话,她闭着双眼,心电图在病床边静静地运作。
……
…………
【“很抱歉,我们暂时找不到您母亲疾病的原因。”】
【“这是很少见的病例,检测报告显示,病人的内脏器官正以超出常理的速度迈向衰败,但肝功能与心肺功能并无异常……可以的话,还是请尽快联系您的父亲。”】
【“请放心,我们会尽力救治,需要成年家属的……”】
再后面的话,沢田纲吉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
怎么会这样呢?
沢田纲吉小声问自己。
说闲话的邻居消失了,冷暴力的校园没有了,自己也变得“优秀”了,一切不是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吗?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棕发男孩绝望地注视着沉睡的母亲,脚下一阵天旋地转。
父亲……
医生话中的某个词语,让呆若木鸡的男孩一震。
他垂下了头,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
那种人,来了又有什么用?
更不要说,他根本就不会出现。
“没关系的妈妈,我会救你的,我们不需要爸爸。”
这是沢田纲吉在失踪以前,于病房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幸运的是,三个小时以后,他带回了希望。
……
…………
重症病房内
沢田纲吉小心翼翼的将巨鹰的羽毛从衣服里取出。
黑色的尾羽悬浮在棕发男孩的手上,在空中散发着不祥的黑色微光。
“……”
小纲吉怔怔地盯着手里的羽毛,厕所里奇怪少年的话毫无预兆的浮出脑海。
“会变得不幸?”
棕发男孩自言自语般小声说道。
“还能怎么不幸,除了妈妈,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的。”
最坏——
最坏也不过是剩下的半个灵魂,也丢掉罢了。
这样想着,沢田纲吉抬起了另一只手,他双手捧着那片怪异的羽毛,轻轻地放在了沢田奈奈的胸口。
……
…………
沢田纲吉屏住了呼吸。
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上的母亲。
深夜的医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般,骤然安静了下来,动静消失了,连窗外的树枝都静了一秒。
哔啵。
一个很轻,像是泡沫破裂的声音从沢田奈奈的胸口传出。
“妈妈?”
沢田纲吉担忧地往前走了一步,也就在这时,他看见沉睡的母亲,突然“嗬——”的一声,睁开了双眼!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棕发男孩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亟不可待地扑上前想要去握母亲的手,下一秒,沢田奈奈却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极痛苦的哀嚎。
“啊、啊啊——!!!”
女人的尖叫凄厉,她挣扎地抬起手想去抓胸口的黑色羽毛,但尾羽已经先一步融进了她的胸腔。
“!!”
沢田奈奈的身体猛得向上一震,她睁大了双眼,清澈的瞳孔边缘,逐渐朝旁边扩撒出黑色的丝线。
心电图机器的尖锐警报顿时拉响,整个病房都是嘀嘀的鸣叫音。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不要吓我!”
沢田纲吉惊慌失措地扑上去,想要制止母亲自残的动作。
他的手却被先一步抓住。
“……妈妈?”
纲吉呆呆的看着女人。
沢田奈奈转过头,她的眼白已经彻底被染成了黑色,只留下最中间的一点点微光还在拼命挣扎。
她看着沢田纲吉,嗑磕作响的牙关之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阿纲、快……逃……”
沢田奈奈的话音刚落,她的脖子咔吧一声砸进了枕头之中,注视着儿子的眼眶已经彻底染黑。
“妈妈!”
沢田纲吉惨烈的尖叫,他想要靠近,却被一股邪风吹风,摔在病房的矮柜上,一排整齐的果碟哗啦啦的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棕发男孩咕噜爬起来,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瞳孔一缩。
病床边的心电图显示器已经拉成了一条直线,但床上的女人却还在兀自抽动,她的四肢如同木偶般直起又弯曲,胸口传出了类似鸟类啮齿啃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