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禅院和五条的家主?”裹着僧袍的老人无慈悲地看着两个年轻的术士,衣摆下探出的手里握着念珠“就在这御前,一较高下?”
宇迦皱眉:上一个支线这个老头就不太正常,这一支线也是很严重的干扰因素。
这是一个善于博弈却太过恣意的掌权者,钟情于所爱却也夺他人之爱,根本无法预料他下一刻又会有什么新的想法。
这个人是当代本国权利最大的人啊……威满四海,他不肯松口,那自己就不能逾越。
彼时,五条知抚沙了下髭切的刀柄,忽然问:“羽化,要不现在就直接杀了吧。”
六眼的最强术师冷漠看着帐中的法皇,对方身上那种长年累月养出的尊贵和处变不惊并未令五条知退却,相反的,六眼看得见,这是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只消一个弹指,就能打地灰飞烟灭。
“算了吧,那样没什么意义。”宇迦如实道。
记忆里法皇好像是自然离世,死前还一直垂帘听政,舍不得放开权利。
“他只是不像太难看地放开手而已。”如是说着,禅院家主抽出膝丸,众目睽睽之下,左手握住刀刃,轻轻一划。
因为这次伤到的是主人,膝丸忽然发出奇怪的嘶叫,宇迦忙甩掉刀锋上的血,殷红溅在御前的泥土上,缓缓渗入地中。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忽然割伤自己,宇迦能感到太刀表面的血槽粗粝皮肤的触感,血很快涌出,不多,但够用了。
普通人类不希望见血,但于妖怪而言,血肉是食物,何况是一个稀血。
宇迦记得无惨的垂涎,两面宿傩和里梅也明里暗里袒露过自己对于妖怪的吸引力,再者上一支线里,自己和羂索对峙时受伤,羽衣狐对于流血表现出了明显的动摇……
所以,他确定,对方一定会有所行动。
帐中的中宫捂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飘忽不定地,不断做着吞咽的动作。
贴身服侍的命妇见了,忙上前奉茶,却被推开。
“我有点不舒服。”
中宫抓了抓脖子,试图起身告退。
法皇抬眼一瞥,淡道:“你要看下去。”
你提的意见,你做的要求,这次祭典亦是针对你而来,此刻告退,你就是认输了。
然而,中宫眼中的焦躁愈发明显,口气也渐渐变了样子。
“我要离开!”
她的声音粗粝许多,命妇都吓了一哆嗦。
法皇不再多言,闭上眼睛,见状,中宫忙起身,让命妇搀着自己退下。
天皇谨慎询问:“既然她已无心看下去,这比试也没必要了吧?”
老人已经拿出佛珠开始慢慢拨弄,眼睛垂下不再看前方,于是,天皇吩咐:“让禅院羽化退下去包扎吧。”
退至御所边空置的殿中,一个药师将瓶瓶罐罐放下,五条知顺势拿过一瓶,看了眼内容物,直接开盖一股脑洒在竹马掌心。
“!”宇迦瞬间瞪圆了眼,这个时代的药还挺烈的,疼!
“你还知道疼?”五条知一点不心疼,继续洒“我一记虚式就能弹飞那里!”
“你闭嘴啦!”瞪了眼那个药师,成功把人吓跑,宇迦龇牙咧嘴,“那么多公卿在你打算篡位呢?藤原家干政那么久也没一个敢当场杀天皇的,你想名垂青史吗??”
“规矩真烦。”五条知哼了声,把干净的白布一圈圈围在宇迦的左手上。
“我以为那个中宫会忍不住直接扑过来,到时候你一指头弹死他,多顺利啊。”宇迦是没想到羽衣狐挺能忍,还能维持着礼仪退下,不过这一举动本身就招人怀疑,最后法皇的让步,估计是对这个没忍耐力的妖怪失望了。
说话间,五条知已经利落地处理好伤口,瞧着出自手下的完美包扎,他道:“她敢扑来我就敢斩了她,老子就在你身边,她还想伤你?”
高傲的五条家主觉得,那种小妖怪都是杂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站在竹马这边。
宇迦看他笃定的样子,问:“刚才中宫要是忍住了,咱俩可就真要御前比武了,你怎么办?”
五条晃了晃腰袢的髭切:“哥哥当初为了救主人都砍过弟弟一刀了,这次为了救主人的朋友,让弟弟回砍一刀又怎么了?”
“不要把挨刀说得那么轻松啊……”宇迦扶额,深觉自己随机应变是好事,五条知身为咒术师果然还是有点疯,情绪上头后都会放飞自我。
一对挚友在这聊得正欢畅,忽然,均齐齐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