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炎这家伙,只是个表面老实人,其实心里鬼主意多了去了。又因为他平日里表现得是个君子,信誉极佳,所以说谎都不容易被人发现。
不知道他有没有跟自己说过谎话……
奚彻心里犯着嘀咕,最后还是来到神农殿,褚炎将他交到神农手中,才算安心。
神农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不像梦师那样鹤发童颜,反而是完全的老人形象。褚炎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在他眼里好像觉得越老=越靠谱。
“神农,好久不见啊。”
白胡子老头看了奚彻一眼,从鼻子里哼一声,算是打过招呼:“这不是战神么,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没有一点修为。”
奚彻知道神农不太喜欢说话,也不会说好听话,所以见怪不怪,只挠挠头,嘻嘻哈哈陪笑:“我也没办法,被一个魅魔召唤出来了,就稀里糊涂进了这具身体。”
“魅魔?”
神农似乎有些惊讶,然后若有所思地重复着,将奚彻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魅魔……莫非真的是天意?”
“什么天意?”
神农却摇摇头,不再说话,后面就一直在忙着侍弄自己的草药,炼丹,不再理会奚彻了。这家伙向来如此,虽然治病救人是一把好手,可脾气也古怪,对草药医术之外的事都十分冷漠。神魔大战时候,神农就是没有参战过的神明之一。
奚彻猜测他大概连战争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他性格这样,神农殿又在九幽最偏僻的地方,能知道就怪了。
奚彻也不自讨无趣,就坐在一旁欣赏这里的摆设。神农炼丹的地方摆了很多小葫芦,每个都精致好看,他有四面墙,每一面都摆着这些小葫芦。
可是再好看的小葫芦也有看完的时候,奚彻把那些葫芦浏览个遍之后,又闲不住了,跑到神农旁边蹲着,问他:“神农,问你件事情。褚炎身上的伤是不是一直是你在帮他治啊?”
神农正用药杵捣药,闻言“嗯”了一声:“除了我还有人能治么?”
奚彻笑嘻嘻地又凑上去一点:“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咯?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受破元钩之刑啊?”
神农眼皮都没抬:“我只管治病,不管闲事。明照神到底怎么受的伤,为什么要被罚,你应该去问他。”
奚彻翻个白眼,小声嘀咕:“他告诉我的话我还用问你?”
神农终于抬眼看了奚彻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最终又没说,继续捣他的药。奚彻被他这一眼看毛了:“喂!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一晚上不是给我意味深长,就是谜语人似的说一半吞一半,你想说什么能不能痛快点!”
神农摇摇头,长叹一声:“明照神是个不错的神明,可惜啊……他或许要提前神陨了。”
奚彻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明照神身上的伤是二百年前的旧伤,最开始还时常到我这里拿药治病,打坐调息。但是不知为何,那场战斗之后,他忽然不再来了,能有二百来年吧,没有再从我这里取火灵丹,也不知他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去的。昨天又来,我看了他的伤势,哼,与病入膏肓无异。”
奚彻当然不信:“不可能,褚炎看起来那么健康,他看上去还能活好几万年,你不要瞎说。”
“我从来不瞎说病人的病情。他的元神被冻住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初只是每天冻住一盏茶的功夫,在我治疗下,逐渐三四天才被冻住一次,昨天来再来,却说一天内有十一个时辰都是冻住的。可见寒冰恶毒在他体内积存已久,药石罔顾。”
奚彻听到这里,犹如晴天霹雳,他本来觉得褚炎找传承者这种事就是笑话,看着他也不觉得他有任何问题……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绝症病神?!
“不可能的……不可能,你不是给他火灵丹了吗?那个没用吗?”
神农瞥了奚彻一眼:“当年他肯坚持治疗的话,就有用,如今嘛……到底有没有用,我也说不好。”
奚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冰窟窿似的,浑身血都凉了,怎么会这样……
他忽然回过神,一把夺过神农手里的药杵,凶巴巴地吼道:“你肯定有别的办法救他对不对?别玩谜语了,你快点告诉我!”
神农脸上的胡子明显抽-动两下:“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