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螭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他还不到二十岁……”话音未落,忽然意识到,这人什么时候死还真跟年龄没什么干系。
“是啊,他还不到二十岁……”李维脸色不好看,“可我妹妹比他还小两岁。”
薛螭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宽慰好友,只能默然。
“若早知……”李维抿唇把话咽了下去,但薛螭明白他想说什么。
若早知贾珠会死的这么早,他绝对会反对父亲把妹妹嫁给贾珠。
可这世上没有先知翁,李维也不可能事先预知。
“只是病重,或许能好起来也未可知,你别想太多了。”薛螭道。
李维苦笑,“若是能好,妹妹岂会写这样的信回来?”
“……”薛螭默然。
李维看着薛螭,忽然叹了口气,“你如今还在孝中,我原不该上门搅扰,只是我素日同你关系最好,你和贾珠又是表兄弟,我……也只是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此事。”
“珠表哥他们一家早就迁到了京城居住,这么多年来,只有五年前他曾回过金陵,童生试要在原籍应试,要不然我和珠表哥也是无缘得见。”薛螭回忆起几年前的旧事,皱起眉道,“说起来,当年珠表哥回乡应试,是住在咱家的,我瞧着没什么不足之症,怎么会突然就病重了呢?”
着实古怪。
李维叹道,“这人哪儿说得好,若是生了病,突然去了也是有的。”
这话让薛螭顿时没了声儿。
李维注意到薛螭的沉默,骤然想起,薛螭的父亲也是突然没的,顿时有些不自在,“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薛螭吸了口气,苦笑道,“我知你并非有意。”
“说起来,这大半年未见,你一直在家里守制读书?”李维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迅速转移话题。
薛螭也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也不拆穿他,在他一旁坐下,道,“近日一直在盯着我弟弟读书。”
“你弟弟?”李维想起薛螭那个不长进的胞弟,不由嘴角一抽,“他没那个天分,你盯着他读书不是白费功夫吗?我记得当初薛老爷逼着他念书,还气走了好几个先生。”
薛螭道,“老爷常年不在家中,我妈对这个弟弟又十分溺爱,先生被气走在所难免,我却不是他从前那些教书的先生,受不得他调皮,我不管他学得怎样,总之必须读书,学不好就去跪祠堂。”
李维闻言咂舌,“学不好跪祠堂?这是不是过了?”
宗祠通常没有大事是不开的,薛螭这没事就叫弟弟去跪祠堂,过于凶残了些。
“我这个弟弟骄纵霸道惯了的,必须严加管教,跪祠堂也是他之前做错了事,我让他每日去祠堂跪两个时辰,除此之外,就跟着我读书。”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兄长,何愁考不上状元呐。”李维揶揄道。
薛螭被他逗笑,“我弟弟这个资质,别说状元了,他这辈子能给我考个秀才回来,我就该感谢祖宗保佑了。”
李维却听出了他的意思,不由道,“你还想你弟弟给你考个秀才回来?”
“咱家原也是书香继世之家,不求他能考个状元回来,考个秀才总可以吧?”薛螭道。
李维咂咂嘴,“你觉得你弟弟能考中?”
“我教了他快半年,多少也是有些长进的,应该是能考中的。”薛螭想了想道,“童生试又没有很难,若是考不出来,哼。”
“……”李维摇头,心里同情薛蟠,遇到这么个天才的哥哥,真是太令人绝望了。
童生试不难吗?
只能说对于薛螭来说不难。
对于薛蟠这种学渣来说,比登天还难。
李维也是考过童生试的,虽说他考过了,但也清楚童生试的难度不低。
这世上有不少人,考秀才考到满头白发还没考过的都有。
薛蟠的名字不如他哥哥响亮,没到金陵人人皆知的地步,但他气走了五个教书先生的事,金陵名宦之族,没有不知道的。
李维也感叹过,薛家兄妹三个,大哥是天才,妹妹是天才,薛蟠夹在中间,却是个蠢材。
如今天才哥哥盼着蠢材弟弟考秀才,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你弟弟知道你要他考秀才吗?”李维问道。
薛螭道,“当然,我要求他在十年内考个秀才回来,这很难吗?”
“……”李维无语的看着薛螭,“你是不是太高看你弟弟了?”
薛蟠今年才十岁,十年内考中秀才,也就是说要在及冠之前考中秀才。许多颇有才名的书生都未必能做到在及冠之前考中秀才,薛螭拿这样高的标准要求薛蟠,有点太离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