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春暖花开。
沈华,世间有万般好,可你通通都不配。
你脏,你恶,你该死。
沈夫人逆着光,站在昏暗的柴房门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发间金丝步摇在天光中摇晃,刺得沈华的眼生疼。
他跪在她脚边,像条狗般祈求。
“母亲、母亲,求求您,放过我娘吧,求求您了……”
沈夫人一脚踢开他,“一个贱种,也配喊本夫人母亲?”
“沈夫人、沈夫人,都是我的错,不关我娘的事,都是我的错,您杀了我吧,您杀了我吧,放过我娘,求求您了……”
“不关她的事?”
沈夫人冷笑,小小的沈华却以为希望降临。
“不关我娘的事,都是我的错,真的不关我娘的事……”沈华连连点头,还像她磕头,额头磕出了血,伤口上沾满了灰。
可他还在磕,仿佛多磕几个头,沈夫人就会消气,就会放过他娘。
他低微卑贱,不配拥有尊严和傲骨。
磕头祈求,是年少弱小的他唯一能做的事。
“你娘是你至亲,”沈夫人幽幽地道,沈华仰望她,用含泪的眼祈求她放过他的至亲。
“既是至亲,怎么会不关你娘的事?”
沈华脸色惨白,神色惊惶,“沈夫人,不要,沈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沈夫人……”
沈夫人蹲下身,掐住他细小的脖子,尖锐的指甲染着鲜红的豆蔻,好似下一秒就会刺破他的脖子。
她眼中也有恨,“你害死我至亲,自然得拿你的至亲来抵命。”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沈华拼命摇头,泪水混着血液,有沾了尘埃,肮脏而狼狈。
沈夫人的手越收越紧,然后钳住他的后颈,将他的面容扭向柴房角落,让他亲眼看着一个场景。
“不要!”
“娘——”
缠在一个单薄女子脖子上的白绫,猛地勒紧,女子面色青紫,双目圆瞪,身体痉挛抽搐着,手脚胡乱扑蹬。
最后慢慢停止动作,也没了生息。
她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嘴唇在颤抖。
她似乎说了什么,可发不出声音了。
“阿华,闭上眼……”
沈华没有闭眼,他闭不了眼。
八岁的他,见证了生母惨烈的死亡。
从此世界晦暗,浑身仿佛裹着一层混着灰尘的血浆,黏腻脏污,呼吸都艰难。
“好了。”
沈夫人起身,婢女恭敬地替她擦手,她依旧是优雅端庄的沈家主母。
“死了便宜,活着吧。”她轻描淡写,离开时踩过沈华撑在地上的手,用力碾压。
骨头断裂的脆响,令人毛骨悚然。
可预料之中的惨叫,没有响起。
沈夫人蹙了蹙眉,似乎不大满意。
她看他一眼,望进一双稚嫩的,却仇恨荒芜的眼,这没有让她恐惧,只会让她愉悦。
“恨本夫人?那就恨着吧,恨一辈子才好,一个贱种,能拿本夫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