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下午一个时辰的空闲,对谢沁来说既是放松,也是一种细碎的折磨。
她是新入宫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宫内宫外几乎每个人都在盯着她的一言一行,看她是否能当得起这个尊贵的身份。
就算在她自己殿中,她也不敢大声笑,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她安静的看书,安静的做针线,安静的抄佛经,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她已经死了。
两个月之内,她明白了许多的宫怨和闺怨词句,也明白了后宫妃嫔为什么都想要一个孩子。
因为她的临凤殿,也只有太子回来的时候,才能听到欢声笑语。
想着谢皇后的话,这日的午膳谢沁简直食不知味。
午膳过后,女官们服侍她歇息,她勉强躺下,心里却纷乱依旧。
太子为什么会力求让她先入宫?她虽和太子是表兄妹,因从小家中和姑姑都无意再让谢家女入宫,着意避着,选秀之前,她见过太子的次数甚至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太子如此,必不是因先对她有什么情意。
姑姑又是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家里,现在却告诉她?
是因为希望她能感动于太子的恩情……一心侍奉吗?
日头西斜,齐承坚从户部赶回麟德宫,并不去正殿麟德殿,而是直接行到太子妃的临凤殿。
四月的天儿已经有些热了,他行得急,额头上微微出了些汗,一进殿门便笑说:“快给我换身衣裳,咱们给皇祖母请安去!”
谢沁从思绪中惊醒,忙带人上前服侍。
但因心中有事,她行动便不如往日利落。
齐承坚脱了衣裳,见谢沁怔怔的把他的新衣裳捧歪了,不由抓住她的手:“你今儿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说着便探她的额头:“也不算热……”
见齐承坚张口要叫太医,谢沁忙说:“殿下,妾身无事,不必麻烦了。”
齐承坚叹:“说了多少次,自己家里,不用这样客气小心,只管说‘你我'就是了。”
谢沁犹豫着没应,齐承坚也不多纠结,他一面穿衣服,一面问:“那你是怎么了?看着就没精神。是午膳没吃好,中午没睡好,还是累着了?以后不用管那么多规矩,该睡就睡,该歇就歇,就算你和我见外,和娘还见外?等请安回来,还是找个人来看看才好。”
看谢沁一眼,他又叹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敢听我的,还是等日子长了就好了。”
“等日子一长,还不止我一个呢。”谢沁忽道。
齐承坚一惊,紧接着一笑:“你……”
谢沁自己也惊了,忙起身要请罪。
把谢沁稳稳扶住,齐承坚令服侍的所有人都出去,笑道:“好容易听见你一句真心话,真不容易。”
谢沁自悔失言,却见太子毫无怪罪之意,反是满面欣慰,不由心中更是一团乱麻。
她本非贤良淑德贞静的女子,两个月的日子沉沉压在她心里,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
她索性一咬牙,问:“殿下……为什么让我先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