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边关各城都闹起来,耽误了边防大事,就算你是国舅爷,也当不起这个罪责!
谢云儒面上毫无被威胁的不满,只是有些犹豫,半晌说:“大将军何必这般。您也不满安总兵多年了,既不想把大将军之位让给他,此时又为何要阻拦我等?西北乱了,我作为钦差自然难逃罪责,难道大将军就能毫发无损?若是西宁郡王一脉因此不倒,只怕大将军您才是最难的。”
高廉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起身冷哼道:“我本以为国舅爷有诚心,所以特请过来共谈大事。谁知你是毫无诚意,只想套证据,连结个姻亲都不肯答应。既然如此,你我也不必再谈了。国舅爷请罢。”
谢云儒慢慢站起来,解下腰间一块玉佩,笑道:“大将军莫急,不是我不诚心,实在是我做不得主。不如这样,我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大的名叫谢泽,年已十二了,虽比大将军的爱女略小了三岁,可若要婚配倒不差这几岁。这玉佩是我谢家的信物,您且拿着。若我兄长和内子娘家都已给孩子定了亲事,谢家和高家也还是能结姻亲,如何?”
高廉怀疑道:“国舅爷,你这长子——”
谢云儒笑道:“谢家从我父亲起,就从无春闱落第之人。”
高廉接了谢云儒的玉佩,端详了一会儿。
玉是好玉,晶莹圆润,雕工自然也是上乘。在这玉佩的角落处,虽不甚明显,但确实浅浅刻了一个“谢”字。
谢云儒微微挑了眉,问:“大将军若觉得我还不算诚心,不如我现在就写下婚书,还是立个字据?”
高廉当真有些心动。
但他转念一想,谢家的子孙虽然出息,可从没出过颜明哲这样十六岁中举的,承恩公的长子谢鸿是十八岁考中的举人,名次也没有颜明哲高。金娇成日念叨的也只是颜明哲一个,不是别人。现在把金娇许给谢泽,不是让她真和颜明哲没缘分了?
让金娇这丫头知道,她又该闹得他头疼了。
而且谢泽确实年纪不大,倒显得他高家的女儿没人要似的。
也没必要再逼谢国舅了,这些也算够了。
于是高廉笑道:“国舅爷果真心诚,我已知道了。这块玉佩我就先留着,看京中来信如何罢。”
谢云儒心中微微一松,并没叫高廉看出来。
一块玉佩还好,若真立下婚书,谢家从不轻易毁约,除非高家抄家,女眷没入奴籍,不然阿泽之妻就只能是高廉的女儿了。
高廉仔细把玉佩收在匣子里,又请谢云儒稍等,他出去了一刻钟,回来时手上拿了几本册子。
谢云儒当着高廉的面翻开这几本册子,本只想随意浏览,但他越看越愤怒,若不是顾及在高廉面前,不能表现出他嫉恶如仇,省得高廉疑心,他早已痛骂出声。
不说贪污军粮军饷,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等,光是安修石这些年的功劳就几乎没有他自己打拼出来的。二十多年间,宁西军不知有多少有本事有能为的将领被他夺去功劳,再无出头之日,甚至直接身死命陨。
其中有一名叫苏长安的年轻千户,在镇北关立下大功,率部追敌一千余里,斩杀数倍于己身的敌军,本该晋封指挥。可因当时安修石也在镇北关,看上他这份大功,欲抢了安在他自己头上。苏长安年轻气盛不肯,又因他出身不高,也未曾依附于人,安修石竟毫无顾忌,直接找个由头将他害死在关外,连他身后名声都污了,报了个战逃失踪。
苏长安的老父老母甚至连抚恤金也没拿到。又过半年,这老两口竟都悄无声息的死了。
“多亏有大将军相助,不然我等如何能查得这么详细。”谢云儒将这几本册子死死拿在手里,对高廉笑着一礼。
这册子里虽把高廉撇得清白,可若无高廉在上护着,安修石也不至如此肆无忌惮!
倒不知棠丫头在安修石那里找到了多少高廉的罪证,苏长安的事只在五年前,只怕此事必有高廉的一份“功劳”。
还有贪污军饷,欺压百姓这些,高廉的手脚必不干净。
上行下效,身为宁西军大将军的高廉都如此,宁西军里又有许多西宁郡王一脉的旧部,这西北边关只怕没有几处是干净的。
要肃清宁西军,他看暂时还少不了高廉这大将军,少不得让他再逍遥几个月。
“国舅爷何必客气。”高廉也觉办了一件大事,心中也十分得意,笑着对谢云儒回礼。
从此没有西宁郡王府压着,他才能算真正的西宁大将军。若再借钦差的力,把西宁郡王在边关的几个旧部都清了,那就更好了。
“大将军,清宁伯、王大人还有赵指挥、常指挥几位来了。”高廉的亲兵来报。
“看来是清宁伯那边儿已经完事了。”高廉笑道,“国舅爷,走,咱们一起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