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响动打断了林黛玉的思绪。
她忙往窗口处看:“是什么掉在地上了,还是谁摔了?”
窗边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快快快,快走,快走!”
谢云正对谢鸿示意,谢鸿笑着与颜明哲起身,说:“走,一会儿再叫这几个小子跑了!”
谢清笑道:“他们才挨教训多久,又来偷听。”
谢沁说:“还不是爹和二叔都纵着,不然外头的人早把他们拦下了。”
林棠林黛玉听明白了,外头是谢泽等三个偷听。
林黛玉好奇:“老爷既许他们偷听,为什么不放他们进来?”
谢清帮忙解释,笑道:“他们年岁尚小,太机密的事叫他们听去,万一不留神说漏了嘴,难免惹出祸患,似是这等与他们有干系的或不大要紧的事,他们听了去,心里能明白些道理,又因是偷听来的,不敢乱说,纵说出去也没甚妨碍。所以爹书房守着的人有时候紧,有时候松,他们还以为是自己躲得过人呢。”
谢云正说:“事已议定,今晚先将消息递给陛下和娘娘,明日我亲自入宫求见上皇回明。棠丫头,玉丫头,天不早了,你们今日是留下还是回去?”
林棠看林黛玉,林黛玉笑说:“几日没回家了,我和姐姐今日先家去住一晚上,明儿再来罢。”
谢清谢沁便辞了父母叔婶,送林棠和林黛玉出去。
到得门外,林棠看见颜明哲正拎着谢淮的脖子把他提溜起来,谢淮两手两脚乱挥乱蹬,他却拎得极稳,面上还带着笑和谢鸿说话,心内惊叹,问谢清:“颜表哥难道习过武?阿淮今年五岁,我看他至少有四五十斤重了,颜表哥竟还拎得动他。”
谢清笑说:“你们不知道,颜表弟母亲出身关西陇州秦家,原是世代习武之家。秦家开国时有功,从前也有锦川伯的爵位。”
说了这一句,那边谢鸿颜明哲见姊妹们出来,便过来相送。
颜明哲将谢淮放在放在地上,身体微微躬着,一只手架着谢淮,另一只手仍捏着他的腰带,看他乖乖行了礼,才把他松开。
与兄弟们都辞过,林棠回院子收拾东西,路上听谢清接着说:“如今秦家爵位已尽,但秦家老太爷又在军中立功,前些年还任着陕西边关总兵之职。秦老太爷只有一子一女,现下秦家老爷,也便是颜表弟的舅父,子承父业,也任陕西边关总兵。我听娘说,当日颜家在陕西做官,见了颜表弟的母亲极好,所以两家定下亲事。颜家也是书香仕宦之家,秦舅母谦虚说不通诗书,颜家祖籍又不在这里,正巧咱们家兄弟姊妹多,颜表弟自小就在咱家读书。颜家舅父要外放,便把颜表弟送来了。说来颜表弟确是从小和秦家的旧人一处学武艺,我上回还听大哥说,他现下每日晨起都要练武呢。”
历来各家结亲,文武之间互相通婚的少,盖因各家家风不同,诗书之家少有愿意将女儿嫁给武将家里,或娶一个不知清流规矩的媳妇进来的。
听谢清所说,颜家是主动求娶秦家女儿,那……
几人熟了,无需顾忌太多,林棠便笑道:“我猜舅母的样貌必然极盛。”
谢清笑道:“你猜得不错,颜家舅母着实生得极明艳,可惜颜表弟不大似舅母,倒像颜家舅舅多些。而且舅母极好,前些年颜家还没外放的时候,舅母常教我们骑马,还教过我们几招几式。可习武着实累,又没成效,我和沁儿都没坚持下来。”
“其实……”林棠说,“今年年初,父亲给我和玉儿请了一位教习武的女先生,因这几个月太忙,先生来了,我们还一日没和她学过。若你们想学,不如抽空也来林家?”
“从前玉儿身子极差,每日窝在屋里不肯动,还得我拽着拉着才愿意走……”听了这话,林黛玉忙去捂林棠的嘴。
林棠笑道:“好,不说你。总之,总在屋里坐着对身子不好,所以我才求父亲找来这位先生,只当半是学,半是玩儿,多动一动罢了。”
谢清笑说:“到你家去逛一逛我们倒愿意,至于习武不习武的……还是再说罢。”
谢沁说:“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习武真是累得很,我和姐姐那段日子每天被颜家舅母操练得走不动路呢。”
再想开始习武,也得先把牛痘的事妥善解决了。
回到林家,林棠先不看贾家回的帖子,把今日白院使来,明日还要去谢家等事说了,林如海道:“去罢,这是正事。等事完了再回来不迟。”
他又说:“今日荣国公府把人送来了,棠丫头,你看着安置罢。天晚了,咱们吃饭。”
林黛玉愧疚道:“才回家,明儿就要走,又放爹爹一个人在家。”
林如海笑道:“我今年四十六了,不是六岁,怎么还让你们两个孩子担心起我了?真要算起来,我还把你一个人放在你外祖家三四年。如今咱们各自有正事要做,这些话就莫要提了。你和棠丫头将来能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荣国公府的回帖仍是官样客气,生疏不见亲密,但事儿办得极好,是连彩兰和王婶子的家人一起送来的。
赖家虽然不堪,但管理下人极严,王婶子和彩兰的工作能力林棠都信得过。
收好身契,林棠没见她两个,只让他们两家都先领三等家人的分例,把人交给林丰和卫嬷嬷,先学规矩,再派合适的差事。若这些人中有心术不正的,只管发到庄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