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康熙显然并不是那等烂好心的人,以德报怨并不符合他的性格。

□□究竟会死多少人压根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哪怕饿殍遍野也不会令他感动痛心不忍,那又不是他的子民,真当他是活菩萨还是如来佛祖呢?

如今在他眼里看来,高丽棒子就是一群毫无礼义廉耻还狼心狗肺不思感恩的货色!

粮食金钱给了他们几乎就等同于是狗包子打狗,一丁点儿感激之情恐怕都别妄想,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也不是干不出来,何苦呢?没见过上赶着犯贱的,留着花费在他自己的子民身上不好?

高丽那边还不知道先前他们背地里的小动作早已经被康熙知晓了,面对康熙毫不留情的拒绝一时间也有些懵逼。

虽说高丽内部有很多人极其不赞成李焞向大清开口求助,认为此举有背义理……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跟“反清思明”的口号一样,就是嘴上喊两声罢了,真要是宁可饿死都不愿接受大清的援助,李焞又怎会发出这道求救讯号呢?

原本跳脚叫嚷着不肯接受大清援助的那群人,在听到大清拒绝的回应时却是真正一蹦三尺高了,立马叫骂指责如潮水般涌来,口口声声都在骂大清不配做他们的宗主国。

康熙也一点儿不惯着他们,直接就将“高丽多年来利用燕行使在大清窃取情报,并私下与老毛子勾结出卖大清”一事昭告天下了,瞬间高丽就被大清百姓骂上了天。

身为藩属国,你自己先勾结敌人出卖宗主国,如今还好意思指责宗主国不仁慈不大方,不配做宗主国?可真真是脸大如盆哦!

这下子高丽那边上上下下是彻底都蔫儿吧了,一个个提心吊胆的生怕大清会趁机打他们的国家。

瞧瞧曾经的倭国罢,如今都变成扶桑县了,还有俄罗斯,那么大一个国家如今愣是被划分成了好几个省,全都被划入了大清的版图,由此也足以见得大清的野心,征战的步伐必定不会就此停止。

事实上高丽也的确不是杞人忧天,康熙还真就打算趁虚而入来着,只不过却被林诗语给阻拦了。

“凡大灾过后必有大疫,这个时候咱们的将士前去高丽打仗太危险了,原本打仗还不至于战死太多,别被瘟疫弄得损失惨重,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高丽棒子的实力根本就不值一提,哪怕是全盛时期也就那样罢,委实不必急着去冒险,不如再等等。”

这话并非是空穴来风,翻开史书仔细看看就不难发现,每每大灾过后必定会有瘟疫伴随而来,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死的人太多,尸体未能及时妥善处理,加之饿极了的人什么都能往嘴里塞……引发不可控的疫情是能够想象得到的。

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将边境线死死防住,千万不能叫高丽那边的人闯进来祸害大清子民,冒然前去打仗就更不可行了。

康熙猛地一拍脑门儿,懊恼道:“得亏你脑子还清醒,倒是朕被这群高丽棒子给气昏了头。那就先放放,刚好朕也能腾出手来先好好治理才纳入版图的那块土地。”

“那块地儿面积大得很,加之毕竟才刚刚结束战争,境内的百姓恐怕还难免仇视大清,容易闹出点乱子来……这天高皇帝远的,有点什么皇上这边反应也不能那么及时,不如叫个可靠之人暂且去那边驻守下来镇着?臣妾以为保清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这些小子们打小就接受着最严厉的教导,这样的任务对于保清来说想必也并不算很艰难,皇上何不叫他去试试?总归眼下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仗好打的,将孩子拘在京城反倒是荒废了。”

“保清就罢了,朕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具体的他也不多解释什么。

林诗语听闻这话就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也不曾再强求。

不肯叫胤禔去大展拳脚却非要留在身边拘着,很显然这个狗男人是又想要搞点事情了。

这两三年胤禔几乎都在外头打仗,军功是立下了不少,但不可否认他长期远离朝堂对于皇长子一党来说也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尤其在眼下明珠这个党羽头子被支出去的情况下。

明显朝堂之上太子党已经将原先明珠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党羽压了下去,不少墙头草甚至都倒戈了,无论是势力还是声望来说,太子都已经不容忽视了,更何况太子妃还平安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嫡长孙……必须得需要一个人来压一压他的势头才行。

很显然,胤禔就是康熙挑中的最合适的那个人选。

许是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康熙轻咳两声果断转移了话题,“算起来老四的年纪也不小了,婚期该定下来了,回头朕就叫钦天监算算日子?”

“成。”

没过几日钦天监就择定了一个好日子——明年的八月初三。

算起来还刚好是秋老虎来的时候,气候并不算太好,但却是明年最好的一个日子,刚好准备时间也足够充裕,索性也就这么定了。

正经日子一定下,内务府就着手开始准备了起来,倒是不必林诗语多操什么心,日子依旧是过得挺松快的,唯一要说有点什么反应那大抵也就是惆怅了。

先前保成娶媳妇倒也还罢了,勉强还能安慰自己哄哄自己——她“进门”的时候孩子都已经四岁了。

但如今轮到胤禛身上可就真没法子再自欺欺人了,这娃的确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她真的要做婆婆了。

岁月催人老啊。

“差不多行了啊,打从太子迎娶太子妃那会儿你就时不时在念叨这话,耳朵都快被你念出茧子来了。”佟芷兰一脸无语地给了她一对白眼儿,手里摸了张牌就那么搓了两下,肉眼可见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不必多说,显然这是又臭手了。

林诗语嘴巴一撇,“兰儿妹妹是愈发凶了。”

闻言,佟芷兰的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不废话吗?她们几个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一个人老了还能落下其他几个啊?要老那指定都是一起老的,你说这人烦不烦呢?见天儿叨叨什么老不老的,非得不停地提醒她不可,真真是恨不得将这人的嘴给堵上。

这么想着,佟芷兰也果断就这么干了,趁着间隙抓起一块萨其马就塞进了她的嘴里,“兰儿妹妹给姐姐赔罪了。”

信了你的邪。

女人。

林诗语冷哼一声,哼哧哼哧嚼吧着嘴里的萨其马,两边腮帮子都被撑得鼓了起来。

对面的荣妃就笑了,“我比你们几个还要大不少呢,脸上都有纹路了,瞧瞧我丑吗?”

一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就毫无保留的显现了出来,但还真不丑,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块精品美玉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润的气质,举止优雅气度雍容,由内而外流淌出来的风韵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吸引着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一种独特却又不能忽视的美。

“慢慢变老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况且我这情况跟你们几个还大有不同,早年……”荣妃微微摇摇头,接着笑道:“依我看按着你们几个目前的状态,‘老’这个字眼还离得远着呢,担心什么呀。”

也是,说到当婆婆当祖母就觉得老了,实则也不过才三十多岁呢,再说了,各个年龄都有各自不一样的美,就算老了她也一定是最美的老太太!

林诗语哈哈一笑就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又聊起了其他闲话。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话题跳跃快得很,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姐妹几人嘻嘻哈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偌大的承乾宫多年来仍是热闹不改,于这压抑的深宫之中竟是难得充斥着一股鲜活烟火气的地方。

临近年根儿底下胤禔才回到京城,就这还算是赶得很紧了。

老毛子的地盘大得很,人口也不少,战争胜利了并不代表往后就能高枕无忧了,后续一系列还有得忙活呢,奈何他皇阿玛催得紧,他也只好撒手交给别人乖乖回京了。

上回打完倭子国康熙并未再封他的爵位,这回老毛子打下来,不出所料这顶“郡王”的帽子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光是晋升爵位还不止,康熙还将他塞进了兵部,一系列举措无不彰显出帝王的满意重视,一时又引得前朝人心浮动。

擂台已经搭了起来,若是有眼色有想法的自然就该顺杆往上爬了,然而胤禔却是一个头两个大,愁得慌。

“皇阿玛这是又怎么了?”下了朝,胤禔就摸到了胤礽的身边,勾着他的肩小声嘀咕道:“怎么瞧着仿佛又不正常了?这几年不是都挺好的吗?可是朝中风向又不对了?我就说怎么非得催着我回来呢,合着是缺棋子用了啊。”

胤礽弯了弯嘴角,神情有些无奈,一面往外头走一面轻声说道:“皇阿玛的手你也是知晓的,传了出去之后就一直有些风言风语的,加之你不在朝中,我这边又有了嫡子,地位自然更加稳固,皇阿玛担心也是在所难免罢了。”

“前面这几年之所以相安无事还是多亏皇额娘压住了,又兼外头事多没有那份闲心思,否则按着早几年那情形,咱们两个之间还指不定被折腾成什么样儿了呢。”

胤禔听得是直嘬后牙槽,一脸牙疼的表情,“果然这人就是不能闲下来,倒霉催的高丽棒子怎么就突然出事儿了呢?若是我还有仗能打,皇阿玛也就不会将我拘在京城逼着咱们打擂台了……要不去请皇额娘再出面收拾皇阿玛一顿?”

“暂且还不必劳动皇额娘,若是皇阿玛当真过分了,皇额娘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局势乱起来。”胤礽脸上的笑意也更多了几分暖意和安定,显然对于自己身后的那座靠山很是信任,再怎么被他那皇阿玛折腾都不带慌的。

“那不然我再想想看还有哪里可以打的?”胤禔另一只手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思忖道:“咱们周边还有不少国家呢,一个个打过来我还能在外头浪个十年八年的。”

“你可省省罢,皇阿玛眼下必定是不会放你出去的,况且高丽棒子那边如今艰难得很,就等着时机一到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拿下呢,这种节骨眼儿上皇阿玛是不会再分心去干其他事的,否则一旦错过这个机会等着对方休生养息再白白多浪费精力不成?”

“这件事你就不必去琢磨其他歪门邪道了,总归擂台虽是架了起来,可想不想打却还是咱们自个儿说了算,皇阿玛能押着咱们上擂台还能押着咱们打起来吗?再者说,装病不是你最拿手的?”

好家伙,手心和屁股都已经开始感觉到疼了。

竹笋炒肉的滋味儿啊,真是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瞥了眼他那揶揄的小眼神儿,胤禔就止不住哼笑起来,没脸没皮地说道:“这倒也是个好主意,爷这两年出门在外总不着家,刚好借这个机会跟福晋努力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说到这事儿,胤礽不免就想起了惠妃,“这会儿有空就去我宫里坐坐罢,有点事儿跟你说。”

听着他这语气胤禔就知晓是要紧的正事,顿时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心中莫名惴惴不安。

连朝堂上的事儿都能这样嘻嘻哈哈的随意说,还有什么事是值当如此郑重其事的?

一路上胤禔都止不住的在暗自揣测,什么离谱的荒谬的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而等真正听到究竟是什么事儿时,却还是当场呆住了。

他的亲额娘,意图谋害嫡长孙?

疯了吗?

就如同所有知晓这件事的人一般,胤禔的第一反应就只有“荒谬”二字,一时间只恨不得冲到他额娘的面前,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头装的究竟是水还是浆糊。

怎么能冒出这种想法呢?

且不提谋害无辜的胎儿残忍不残忍,就事论事来说,究竟能得到点什么啊?是能将太子搞下去还是能将他提溜上去?费劲巴拉折腾一通到底是图什么?除了一个要命的罪名究竟还能图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