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胤禔却一脸莫名地瞅了他一眼,“若是爷真去抢还抢着了,那不也是日日被拘着?还更加惨一些呢,前者好歹还能满京城溜达,后者却只能在宫里起早贪黑当牛做马,爷闲得慌啊?这破皇宫爷早就住腻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说罢就大摇大摆走人了,全不顾身后明珠那见鬼般的表情。
心好累,突然想撂挑子不干了,这都选的什么破“明主”啊?
进入后宫,胤禔就先去承乾宫请安了。
林诗语正揪着小公主的耳朵训话呢,平日里在外头活脱脱跟个天魔星似的,这会儿却是双手捂着耳朵,垂头丧气眼含水雾,一脸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皇额娘万福金安。”胤禔一瞧这情形就乐了,“果果又闯祸了?”
林诗语这才松开了漏风小棉袄的耳朵,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叫他坐下,揉着脑壳儿一脸头疼的表情,“她哪天不闯祸啊?这都敢去上书房捣乱了,胆儿肥得没谱儿,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她都敢去揭乾清宫的瓦了!”
早就已经习惯被教训的小果果甚是皮糙肉厚,得到自由后就立马一扫委屈兮兮的小可怜模样,嬉笑着爬上了胤禔的大腿,“大哥怎么才回来呀?果果天天都在掰着手指头等大哥呢,额娘说大哥又将坏人打跑了,大哥好厉害呀!”
不仅嘴甜,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满满都是崇拜仰慕的光芒,显得十分真诚,完美遗传了她额娘的那两个小巧梨涡更是甜度十足,一笑起来就像水蜜桃儿似的,甜蜜极了。
胤禔也完全招架不住这样的甜蜜攻击啊,抱着小公主乐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平日里最不耐烦矫情吧啦的这个大老爷们儿此时对着小公主不经意也开始说起了叠词,那故作可爱的语气……嘶,鸡皮疙瘩起来了。
林诗语不禁搓了搓自个儿的手臂,深感牙疼。
先是简单问了几句可曾受伤之类的话以示关心之后,林诗语就说起了家事,“你媳妇生了你可知晓?母女平安,只是小格格的身子骨儿终究还是虚弱了些,你媳妇也亏得厉害。”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见他先是微微一皱眉,而后仿佛十分不解似的挠了挠头,“我记得福晋进门时身子挺好的,怎么这两年瞧着愈发虚弱了呢?这回难道是趁我不在院子里有哪个不安分的使坏了?”
“那倒不是,与旁人无关。”林诗语叹了口气,说道:“原本你的家事本宫是不愿多插手的,毕竟你有亲额娘照看着,只是有些话如今看来本宫却还是不得不跟你说一说。”
胤禔立时坐直了身子,恭敬道:“可是儿臣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皇额娘指点。”
“你可是从未问过太医,你媳妇的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瞧着一年比一年虚弱,那都是频繁生孩子生的,好好一个大姑娘进门才几年啊,那是一个孩子紧接着一个,硬生生将身体都掏空了。”
“盼着多子多福原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这女人生孩子又不是母鸡下蛋,哪有这样容易的?生一回孩子就等同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儿,好歹也该仔细调养两三年再考虑下一个不是?你也帮着劝劝你媳妇,年纪轻轻的身体都糟蹋成什么样儿了,那小脸儿蜡黄蜡黄的,连带着生出来的孩子也愈发身子骨儿弱得可怜。”
一番话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提到他额娘的,但胤禔又不是真傻,人家不提只是不好当着他这个儿子的面说亲娘的不是,说是叫他劝劝媳妇,可实际上究竟是个怎么回事谁还能不知道呢?
媳妇之所以拼命生,那还不是他额娘催得紧?劝媳妇什么的都是漂亮话罢了,该劝的是他额娘啊。
胤禔揉了揉脑瓜子,满口应得痛快,心里头却实在烦恼着呢。
他额娘就跟明珠似的,死活从来不肯听他说话,总是在自以为是的瞎折腾。
“好了,你出门在外这么长时间,想必早就惦记着额娘媳妇呢,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了,先去罢。”
“谢皇额娘体恤,儿臣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看皇额娘。”
果果又颠儿颠儿地爬到了她的怀里,小心翼翼地问道:“额娘生果果时也去鬼门关了吗?”
“那可不,从怀上你那天开始额娘就不曾消停过,那几个月可真是将人给折磨得够呛,好不容易熬到生产愣是九死一生才将你带到这个世上,偏就生了你这样一个小天魔星,见天儿就知道惹我生气。”边说着还直戳她的脑门儿,一脸心痛气闷的表情。
果果顿时就蔫儿吧了,埋在她的怀里闷闷地说道:“果果以后再也不惹额娘生气了,额娘再打果果……果果也不跑了,让额娘打,就是……就是能不能别打脸?”
原还在感动的主仆几个顿时就乐了。
小公主生得好,打小更是臭美得不行,出门在外哪怕跟老九老十他们干架干到泥地滚成了泥猴子,那小脸保准儿也是干干净净的,若是老九老十敢扯她的头发那可更加不得了,火药桶都炸了。
这边母女两个又腻歪上了,冷不丁却听见消息说惠妃跟胤禔母子两个又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一见面大贝勒还不曾提那不愉快的事儿呢,她倒是又先催大胖孙子了,还张口闭口嫌弃大福晋和那三个小格格,惹得大贝勒当场就恼了。”
“眼看着太子妃就快进门了,她可不急死。”尤其这段日子太子开始正经接触到了朝政,那位是一天天急得嘴角燎泡呢。
林诗语不禁嗤笑,惠妃和明珠这些人,像不像那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听闻皇上方才命大阿哥打明日起跟太子殿下轮流去帮着处理奏折。”
“这人……”林诗语无语极了,沉思片刻,吩咐道:“去小厨房交代一声,准备一桌酒菜晚膳时分送往毓庆宫。”
身边的奴才们听见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胤礽看见那一桌丰盛的酒菜却立时就明白了,转头打发小太监去了趟阿哥所。
不消片刻,胤禔就来了。
瞧见那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当即就乐了,“再晚一点我就要动筷子了,幸亏赶得巧,你这条件可比我好得多啊。”说罢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自个儿上手就倒酒,真就一点儿不带客气的。
胤礽却是笑了,“还不是为了给你接风才特意准备的?别的不说,今儿酒水管够。”
兄弟两个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舒坦。”胤禔心满意足地咂吧咂吧嘴,嘟嘟囔囔道:“你是不知道,自打哥哥我娶了媳妇那是再不能痛快喝酒了,但凡多喝两杯你嫂子就得在我耳边叨叨个没完,烦得很……爷早就说了,女人都麻烦得很,非得娶什么媳妇啊。”
胤礽听闻这话就白了他一眼,哼笑道:“这话有本事你跟大嫂说去。”
胤禔被噎住了。
他要真敢对着媳妇说,还犯得着跟弟弟吐槽?媳妇虽说不是悍妇,但奈何她会哭哭啼啼委屈巴巴啊,愁人得很。
这破弟弟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
“哼,等你明年娶了媳妇就该知道了,看你还说不说风凉话。”
胤礽微微红了脸,“皇额娘说了,她是个端庄文雅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