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虽是晕了过去,但李德全却也不是蠢货,当即就下了死命令,紧紧捂住了太医和殿内一众奴才的嘴。
外头也只知道皇上遇刺伤了手,却全然不知伤势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
不过即使如此也足以令人万分震惊惶恐。
要说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是哪儿,那绝对非皇宫莫属,各大宫门严防死守连一只没有名牌的苍蝇都飞不进不说,宫里亦是处处可见巡逻侍卫,想要进皇宫行刺那无异于天方夜谭,现实可不是话本。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还是遇刺了!
大半夜的,整个前朝后宫都被这一消息惊醒了,天还未亮宫门口就已经堵得严严实实,一众面容憔悴满是凝重忧虑的大臣们等着想要进宫看一眼,后宫里的娘娘、阿哥、公主们也都再是睡不着了,慌成一团六神无主。
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康熙就是那根擎天柱、主心骨。
林诗语扫了眼众人,微微抿了抿唇,又转头问李德全,“李公公也看见了,大伙儿看不见皇上着实是难以安心啊,不如叫太子、懿贵妃等人悄悄地看一眼?”
“这……”李德全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深深弯下腰来,“皇贵妃娘娘说得是,只是皇上眼下正睡着,各位主子还请千万小心着些,别惊动了皇上。”
林诗语点点头,就点了保成、胤祉、佟芷兰、温妃几个人进去,“其余人等留在此处静静等候,不可交头接耳吵闹不休。”
“还请皇贵妃娘娘也让臣妾进去看一眼。”惠妃忙喊了一声,抹着眼泪说道:“如今保清正在战场上杀敌,知道此事必定担心极了,臣妾亲自看一眼也好宽慰宽慰孩子,好叫他放心……”
这话糊弄鬼都不信。
无非就是怕康熙当真是伤得重了,刚好她自己的儿子又在外头,怕被旁人抢占先机罢了,不亲自看一眼确认一下康熙的伤势,她怕是这些日子都该寝食难安了。
林诗语都懒得跟她多费口舌,只微微点头算是允了。
几人早已是满心焦急迫不及待,一进去就快速冲到了龙床前——就看见康熙正一动不动昏睡着,脸色惨白得吓人。
一瞧这情形,胤礽当即就红了眼眶,压低了声音质问李德全,“皇阿玛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不是说只伤了手吗?”
“奴才不敢欺瞒各位主子。”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了包扎好的手腕,“皇上脸色难看是因为失血的缘故,方才太医给开了补血的方子,吃上几日应当就能恢复了,各位主子若不信奴才的话,大可以再等几个时辰,估摸着天亮之后皇上也就该醒来了。”
听到这话,几人凝重的脸色方才略微舒缓了些。
林诗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本宫留在此处照看皇上,你们就先回去歇着罢,待天亮再来看看也不迟”
胤礽红着双眼,双腿就仿佛是钉在了地上似的,闷声说道:“儿臣也想留在此处照看皇阿玛。”
“也好。”
其余几人如同来时般静悄悄地退下了,偌大的寝宫内就只剩下母子二人外带太医、李德全和两名小宫女守着。
李德全静静地站在一旁用眼角余光偷瞄着林诗语的侧脸,满腹忧虑没处说啊。
皇上若是醒来就看见这张脸,会不会一时克制不住……万一再引来什么麻烦甚至是天谴,那可真真是彻底完犊子了。
可要叫他硬劝?说实话,他还真就不敢。
这位主子可是连皇上都敢当面怒怼大骂的能人,自己这么几两骨头够瞧的吗?
夜幕悄然流逝,一晃眼的功夫,殿内的烛火都已经熄灭了,抬头一瞧,窗外天色已然大亮。
守在床前的几个人都疲惫极了,就在这时,昏迷的康熙终于有了动静。
胤礽顿时惊醒,小心翼翼地喊了声,“皇阿玛?”
“皇上?”林诗语也站身来。
就见康熙的眼皮子动了动,而后方才缓缓张开双眼,目光扫过太子,最终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
眼看他脸色都变了,李德全忙挤上前说道:“皇上您的手腕还疼吗?是否叫太医再给上点止疼药?”
此言一出,瞬间将康熙的思绪拉了回来,下意识动了动右手,霎时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令他的脸都止不住有些扭曲了。
“皇阿玛!太医快来瞧瞧!”
年迈的老太医看了眼他的手腕,发现白色的纱布又被血浸透了,忙将其拆下重新上药包扎,边嘱咐道:“皇上千万不能再动这只手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更何况皇上的伤……”
太医忙收住了话头,脸色白了白。
胤礽一心关注着他皇阿玛的伤并未发觉什么异样,但林诗语却注意到了,看着那伤口的眼神就不由得闪了闪。
这时,康熙也终于想起了昏迷前听到的那个噩耗。
下意识瞟了眼林诗语,就忙闭上了双眼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一突一突的,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只看着那模样就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挣扎。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康熙这才艰难开口,一字一句道:“皇贵妃和太子,出去!”
胤礽愣住了,“皇阿玛?”
“皇上不耐烦人多臣妾先离开就是了,保成担心皇上担心得一夜都不曾合眼,就叫孩子留下罢。”
康熙不曾吭声,林诗语就自行离开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胤礽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脸色一时也微微变了变。
等太医重新将伤口包扎好之后,康熙才终于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死寂,“太子和李德全留下,其余人退下。”
“皇上有何吩咐?”李德全小心地问道。
“去……找渡厄大师。”
“嗻。”
“皇阿玛找渡厄大师作甚?”胤礽的神情已然难以掩饰地流露出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