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历史上的太子会被逼到几乎发疯,对于他来说其实从头到尾根本就无路可走,无论是进还是退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一败涂地。
想到这儿,林诗语不禁鼻子一酸,心里钝钝的疼。
上前将他揽在怀里,一如幼时那般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安慰着,“你要记住,你是皇上的儿子,而并非他手中的棋子,根本无需按照他的意愿去走每一步。身为太子,你只要好好学习虚心求教,努力使自己成长为一个品行端方德才兼备的人就好,只要你稳住了不犯错旁人就动摇不了你的地位,反倒是你做得越多才错得越多。”
“至于其他的哥哥也好弟弟也罢,纵然哪天当真有谁动了那份不该动的心思,在你这个正统太子规规矩矩没有丝毫错处的情况下,那他也只能被扣上一个‘不臣之人’的帽子,不说其他人,你皇阿玛自己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你已经是本朝的太子了,无论是百姓还是大多数大臣的心里你就是不可动摇的储君,这种情况下你根本无需在意其他人,更无需与其他人去争斗什么,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你目前最好的一条路。”
储君与其他任何人都不同,轻易废太子势必会引起局势动荡,朝堂乃至民间都会出乱子,在本朝太子足够优秀也丝毫没有大错的情况下,哪怕是康熙也绝不能随意说废就废。
这个道理其实并不难以理解,但做起来却着实很难,尤其若是康熙有意挑起争端的情况下,真的很难有人能够保持初心不动如山。
可无论如何这都是放在胤礽面前最好的一条路了。
林诗语长叹一声,柔声说道:“做一个好儿子、好兄弟、好太子,这就是你唯一需要做的,做好了这一点,你就能够以不变应万变。”
胤礽的眼神微微闪了闪,若有所思。
儿子、兄弟、太子这三重身份的排序很重要,不能乱。
“保成明白了。”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埋在皇额娘怀里呢,顿时红了脸,有些害羞却又满怀依恋怀念。
林诗语欣慰地笑了笑,顿了顿,却又微微皱起了眉头,“索额图此人……你还是要小心管着他一些才好,不能叫他犯糊涂做一些自作聪明的蠢事,以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无论他做什么旁人都只会以为那是你的意思,不能叫他平白拖累了你的名声。”
其实要叫她说,索额图这人留在身边实在是个大祸患,一则总爱挑唆是非扰乱保成的心思和判断,二则此人极其党羽权势过大又过于张扬,在康熙看来未必不是个大威胁,但反之,威胁也恰恰就是威慑,能够给保成提供保护。
帝王的宠爱终究是靠不住的,保成必须得有自己的势力,不是为了争抢什么,而是关键时刻保命用,唯一叫人迟疑的就是这个人的心性,怕不是个乖觉的。
正在母子二人说话间,忽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
涟漪面带焦急地走了进来,瞟了眼太子,又见自家主子没什么反应,就直接开口道:“方才皇上下旨给大爷赐婚了!”
身为林家出来的陪嫁丫头,她这嘴里的“大爷”还能是谁呢?
林诗语当即就懵住了,“怎么突然就赐婚了?女方是谁?”
“是安亲王府的十九格格,生母是继福晋赫舍里氏!”
这些满族大姓枝繁叶茂,有些同姓的也并非是一家人,甚至根本扯不上一点儿关系,但这位可不同,这位赫舍里氏当真就是那个赫舍里氏!
索尼的亲闺女,索额图的亲妹妹!
胤礽呆了呆,偷摸掰了掰手指头,“我仿佛还应当称呼她一声姑外祖母?”
林诗语此时已然彻底被震晕了,脑瓜子胀痛。
这都叫什么事儿?康熙是疯了吗?好端端的将这样一个出身的姑娘塞给她弟弟是想干什么?
“听说是安亲王求的,他老人家快不行了,特意给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孩子求了桩婚事……”
安亲王这辈子为大清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这次之所以病重到不行了还是因为噶尔丹这一战,六十好几的人了远赴塞外高原折腾一遭,路上就倒下了,一路死活吊着命赶回来的。
这样一个老功臣,又是临死前的一点要求,康熙还真没法子不同意。
“皇额娘……”胤礽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皇额娘也不必太过在意这层关系,温妃娘娘的弟弟娶的还是我姨母呢,还有我曾外祖父曾经还娶过佟家的姑娘,佟家也娶过赫舍里氏的……向来相互之间就是这样通婚的,可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一点儿也没耽误了,看得顺眼就多来往,看不顺眼就拉倒罢了。”
仿佛还真是这样?
林诗语迟疑了一下,心里仍是万分不爽,但奈何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等等,另一桩婚事是给谁求的?”一颗心高高吊了起来。
涟漪不明所以,只如实回道:“是安亲王的一个外孙女,当年父母早亡就被安亲王接到膝下养着了,许是爱屋及乌罢,听说安亲王非常宠爱这个外孙女,故而特意求了皇上将其赐婚与八阿哥。”
好家伙,还真是。
到头来她的弟媳妇成了那个八福晋郭络罗氏的亲姨母?
这相互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简直能叫人脑瓜子都炸裂了。
康熙这个大猪蹄子,还真是尽不干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