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林诗语也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稀里糊涂的竟然被亲闺女给卖了。
奴才支支吾吾的叙述着,头垂得死死的恨不得下巴都要戳进自己的胸膛了,露在外头的两只耳朵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林诗语彻底懵了,“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没人敢吭声,一个个都死死垂着头也不知究竟是害怕还是憋笑呢。
“当着上书房先生和一群孩子的面说的?”林诗语犹不死心再次确认,得到默认后,霎时脸都烧起来了,鼻子耳朵仿佛都在冒烟似的。
恍惚间思绪又回到了几年前惠嫔的社死现场。
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大臣奴才什么的倒也罢了,总归也没人敢到她面前来笑话,但是孩子们懂事了啊!再也不是过去天真懵懂好糊弄的奶娃娃了!
皇额娘被皇阿玛“欺负”到爬不起来床……好家伙,可是没脸见人了。
她日后该如何面对孩子们?
只想想那场景林诗语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血压蹭蹭蹭往上蹿,咬牙切齿地问道:“公主呢?跑哪儿去了?”这倒霉孩子,不保暖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漏风呢?
“公主……公主说要去找六公主和姐姐们一起玩,今儿就不回来用膳了……”
合着这是后知后觉感到自己的屁股有危险了直接跑路?
林诗语都气笑了,“去将她给本宫带回来!”闯了祸就想跑?做梦!
然而,鬼灵精的小姑娘早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奴才们从永寿宫找到翊坤宫又到钟粹宫……一路寻摸下去恨不得半个皇宫都找过了,偏就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问起那些个娘娘那都是连连摇头只道不知。
不必多说了,这一个个的显然都是帮着打掩护呢,都叛变了,再也不记得曾经一起泡温泉一起打麻将一起欣赏美人的情谊了。
林诗语酸溜溜儿的冷哼一声,挥挥手,“不必找了,早晚得自个儿回来。”
可惜直到天黑了却也不曾见着人,只有个奴才颠儿颠儿地跑来说了声,只道七公主留宿永寿宫了,叫她不必担心。
前脚奴才刚走,后脚胤礽和胤禛也照例来了,林诗语老脸一红,门都没叫进直接打发人将两个儿子撵走了。
原本还想说鸟悄儿几日缓缓也就差不多了,谁想康熙这大猪蹄子仿佛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厚颜无耻得很,接下来连着好几天都翻了她的牌子,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两个多“恩爱”似的。
冷眼瞧着这一切,胤禛的黑脸那是一天比一天黑,隐隐约约还透着股绝望木然的气息,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格外关注他额娘,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要提起一颗心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焦躁。
“小四,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胤礽一把揽住他的肩,好奇又担忧,“当真这么怕皇额娘再生个弟弟妹妹跟你争宠?皇额娘怀果果那会儿也没见你如此啊,那会儿你不是还挺期待的?难不成是因为果果出生之后你觉得自个儿被忽视了才如此反感再要一个弟弟妹妹?”
胤禛白了他一眼,有心想为自己“正名”,偏话到嘴边还没法儿说。
旧恩怨且不提也罢,他太了解额娘想要的是什么了,老十四就是个极其不安定的隐患,一旦真生出他来,很有可能额娘原本大好的前景人生也要朝着一个不可控无法想的方向偏离。
“四弟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会跟弟弟妹妹争宠?羞不羞啊?”
胤禛正烦着呢,扭头看见胤禔那嘲笑的小眼神儿顿时就皱皱眉,嫌弃道:“大哥如今这破锣嗓子还是别说话了,耳朵疼。”
正是变声的时候呢,胤禔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的声音说事儿,这会儿臭脸一拉眼看就要恼了,胤礽见状赶忙就岔开话题。
“你们可曾听说?老毛子又跑到雅克萨城闹腾上了。”
“呵,就他是你兄弟。”胤禔酸了吧唧地嗤笑一声,转而又说道:“这些狼子野心的东西就该下狠手一次性打疼了他才好,一次次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痛不痒的下回自然还是要来,真打疼了就不敢了。”
俄罗斯那片土地苦寒得很,一直就对大清这块肥肉虎视眈眈的,动不动就要来烧杀抢掠一通,烦人得很,这两年还隐约听说仿佛跟准噶尔那边眉来眼去的。
虽还不知他们是有何盘算,但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指定是不安好心算计着大清什么呢。
越想胤禔就越生气,满脸不爽道:“皇阿玛为何就是不肯叫我上战场?若是叫爷去,指定一次就将那群老毛子打服了,还能等他们一次又一次来犯?”
“打服?怎么打服?”胤礽无奈道:“他们那边日子不好过,自然只能放眼于邻国,除非将人都彻底打灭了,否则这种事就是无法杜绝的,可问题是……打灭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两国之间火器有差距是一方面,真干起来实在不轻松,另一方面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不能不考虑,费那么大的劲去跟俄罗斯硬拼到底图个什么?
俄罗斯地界儿是大,但奈何过于苦寒,用一句粗俗点的话来说,那就纯粹是个鸟不拉屎的地儿。
那样苦寒的环境很难生长什么农作物,百姓靠什么吃饭?再者说,一般人也熬不住啊,好好的大清不呆着谁乐意跑到那地儿去受罪?那么大一块土地那么多原住人口又该如何管理如何收服?汉人这边都还没摆弄明白呢,想什么美事呢?结果耗费无数财力兵力到头来就将那块地儿给扔在旁边空闲着?
况且大清内部本身也并不安稳,一旦真跟老毛子打起来了难保不会被人趁虚而入,别回头一不留神被人里应外合抄了老底儿那才真叫笑话。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不划算的,完完全全就是弊大于利的一件事,是以一直以来大清对待俄罗斯的态度其实都算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来犯我就撵,撵出去就不管了,下回再来就再撵……如此周而复始。
不是不想彻底摆脱这个烦人精,而是眼下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法子。
胤禔也不傻,这点东西还是能够看得明白的,只是不甘心罢了,这暴脾气上来只恨不能立马带着铁骑去踏平老毛子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