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小阿哥开始长牙了?”

“哎哟这一点点冒头的小乳牙真可爱!”

“我们小阿哥真厉害!”

主仆几个围着那颗才冒出来一丁点的小乳牙那是好一阵欢喜雀跃,那股子欣慰骄傲的劲儿,就仿佛他是干成了什么天大的难事一般。

胤禛莫名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不过心里却还是很高兴的,长牙了就代表可以大口吃肉了!

然而……

“一般孩子大概两岁多乳牙就长齐了,咱们小阿哥长牙略微早了一些,估计或许将将两年也就差不多了。”

余嬷嬷笑得一脸欣慰,胤小四却是顿觉晴天霹雳,一时只觉人生了无生趣,连那张肉包子小脸儿都黑了下来,生怕被敏锐的额娘瞧出点什么,便干脆闭上眼佯装瞌睡。

果然,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打岔,也大大冲淡了姐妹二人心里头的伤感忧愁,其实仔细想来,崔家其他人如何想法根本就不重要,因为压根儿就没有多少机会生活在一起,大可不必太过担忧。

崔修能已是翰林院侍讲,日后是否会外放暂且不好说,至少这几年还是会留在翰林院混混资历的,而只要在京城那就是在她和父亲的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总不能还叫妹妹受了委屈吧?

正当她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际,却听林黛玉忽而说道:“宝姐姐的婚事也定下了,兜兜转转还是跟宝玉凑成了一对儿。”

“嗯?”林诗语呆了呆,“他们两个怎么又凑到一处去了?我记得宝钗先前是不大看得上宝玉那性子的啊。”

薛宝钗如今也有十七岁了,可这婚事却是犯了大难,倒不是说没人求娶,事实上这两年上门求娶之人真就从来没断过,只是这里头究竟有多少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当年薛宝钗一气之下决定自个儿接手家中的生意,未曾想做得还真是不错,虽还比不上她父亲在时的繁盛,但却也比薛蟠胡混时要好太多了,渐渐的倒也捡起了一些曾被糊涂兄长丢掉的生意。

原本就是商户女,如今又这般抛头露面做起了生意,搁那些大户人家自然是更加看不上她了,倒有不少商户叫媒婆上门提亲,有大不如薛家的,也有跟薛家差不离的……只是薛姨妈和薛蟠是好糊弄的,薛宝钗自个儿却并非那糊涂人,哪里能够看不出人家图的究竟是什么呢?

无非就是看着薛家的生意被她捏在了手里,这是打着薛家百万家财的主意呢。

薛宝钗接手生意是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家老祖宗留下的产业被哥哥败干净,可并非是想踹了哥哥自个儿吞进肚子里去,又如何能允许旁人如此算计自家的产业呢?不论如何这份属于薛家的东西她都是绝不会叫旁人染指的,故而那些求亲之人无一不被薛宝钗果断给拒了,甚至气得薛姨妈都跟她闹了好几回。

这样大的年纪,眼看着都变成老姑娘了偏婚事都还没个着落,薛宝钗自个儿心里头就不急吗?自然是急得很,可她却也是左右为难,结果可倒好,连最亲近的母亲都不能够理解她的不易,那真真是见天儿的哭闹不休,但凡抓着她的人了就少不得一通絮絮叨叨。

“薛姨妈真真是个糊涂人。”林黛玉不禁叹道:“宝姐姐既怕丢开生意叫兄长败家底儿,又怕捏着生意嫁到旁人家会被侵吞,说到底还不是一心为着家里头的利益着想?薛姨妈却偏只知道盯着她的婚事,原先好歹还能体谅体谅宝姐姐的辛苦不易,可眼看着宝姐姐年纪越来越大,拒了一家又一家,薛姨妈就仿佛是钻进了牛角尖里头。”

“虽说她也的确是为了宝姐姐好,怕姑娘家年纪大了不好嫁人,难免要低嫁委屈了自个儿,但她这样的好心却叫宝姐姐是更加艰难痛苦得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管着那样大的一摊子家业,其中如何艰难可想而知,若有家人体谅支持倒也还罢,偏偏……要我说薛姨妈真该怪的应当是她那宝贝儿子才是,堂堂七尺男儿都已是做了父亲的人了,如今还整日只知道呼朋唤友花天酒地呢。”

“但凡他能够长进些,不求他有多大的能耐,只别将家底儿都挥霍完了也好啊,宝姐姐又何至于如此艰难?偏那是个没用的混账东西,更叫人气恼的还有那个嫂子呢,整日里一双眼珠子就盯着宝姐姐,在薛姨妈面前挑唆是非,一心想要撺掇着赶紧将宝姐姐嫁出去,好将那份家业夺回来,这是拿着宝姐姐当贼防呢,薛姨妈愈发钻牛角尖犯糊涂跟这个做嫂子的也脱不开关系。”

“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林诗语也不禁有些心疼起薛宝钗来了,便是在后世,女人想要守住一份偌大的家业都是十分不易的,更何况是如今这样一个封建年代呢?薛宝钗能够牢牢守住这份家业谁也不知她究竟是吃了多少苦头听了多少风言风语指指点点,怕是吞了无数苦水才能有今日,到头来一片苦心落得如此境地,谁听了这样的遭遇心里能好受呢?

林黛玉捧着茶碗轻呷一口,缓了缓情绪接着说道:“好在薛蟠这人虽混账,对待宝姐姐倒也还是很疼爱,平日里为着宝姐姐没少教训他媳妇,连薛姨妈也被他说了几回,只是如此一来这薛家就更是鸡犬不宁了,宝姐姐心里头憋闷得很。”

“前些日子又是一通大闹,她那嫂子也不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被薛蟠给打得都下不来床了……后面宝姐姐就决定跟宝玉定下了婚事,日子就在我之后的半个月,匆忙得很。”

“宝玉当年丢了那块玉不是就变得呆呆傻傻了?”林诗语眉头微蹙,有些为薛宝钗可惜。

林黛玉却摇摇头,说道:“这两年眼看着已是好多了,也不是傻子,教他什么都能教会,虽瞧着仿佛不如往日的灵气,但头脑却也是正常的,平日里说话做事都有条理……要我说如今倒比过去还要好多了,至少那性子是安分老实得多,再没有过去那般四处留情的做派了,如今看见个年轻姑娘竟还知晓要避嫌呢,竟也是稀罕事儿。”

听罢这话,林诗语既是诧异又好歹安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