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她这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女儿远嫁常年不得见上一面已是莫大的心酸遗憾,却谁想有朝一日竟还会天降噩耗,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老天爷啊!你这是生生剜了我的心去啊!”贾母哭嚎着狠狠捶着自己的胸口,真真是肝肠寸断锥心刺骨,“我的敏儿……你怎么就这样狠心啊!白发老母尚在人世,你怎能先一步离去?你这是大不孝啊!你这个狠心的不孝女,你叫我这个老婆子如何能够受得住啊!”

“老太太……”

一众丫头婆子子孙媳妇们眼看着这情形无不泪流满面倍感心酸,老年丧女,实乃人生一大悲事。

正当众人犹豫着该如何劝解之时,却见老太太又一口气没能缓得上来,再次晕死了过去,好在太医不放心还未急着离开,眼下倒果真是派上用场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的折腾,不如就叫她老人家先好好睡一觉缓缓罢?”

贾政闻言忙抹了把泪珠说道:“合该如此,烦请太医快快开药罢。”

这一副汤药下去,贾母一觉就睡到了次日下午。

一直守在旁边的鸳鸯见她睁眼便赶忙倒了杯茶过去,“老太太昏睡了许久,快先润润喉罢,厨房里一直温着粥呢,奴婢这就叫人去取来。”

贾母无力的摆摆手,道:“我隐约看见那小子好似还带了封信来?”

鸳鸯放下茶杯就取了信来。

信是林诗语写的,大概就是报个丧,又解释说父亲万分悲痛之下已然病倒,故而才不能亲自执笔写信给老太太请罪,望老太太恕罪云云。

看着看着,贾母又情不自禁落下泪来,“敏儿的三个骨肉,最大的也才十三岁,最小的不过七岁罢了……她纵是不念着我这个讨人嫌的老母,却怎么就能舍得下孩子们呢?孩子们小小年纪的就没了亲娘,多可怜呢?只想想就叫人心里揪得慌,她倒好,竟是说走就走……再没见过这样狠心的丫头了。”

嘴里如此怨怪着,可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的往下落,眼看着又要痛哭不止的架势。

鸳鸯见状就有些急了,忙劝道:“老太太也说没娘的孩子可怜,既是如此就更应该仔细保养身子才是,您老人家长命百岁的活着,才能代替姑奶奶好好看顾那三个孩子啊,姑奶奶在天有灵知晓了也能安心不是?”

“你说的在理,我那三个可怜的外孙外孙女还得需要人照看着,女婿终究是个男人,哪里能够处处体贴周到的?况且女婿乃当朝二品大员,平日里忙起来只怕压根儿也顾不上孩子们……我得替敏儿将孩子们照顾好了才是。”贾母顿时仿佛找到了什么支撑似的,整个人眼看着提起了精神来,忙不迭催促道:“快去叫琏儿来。”

鸳鸯看她有了精神气儿顿时也放下心来,脆生生应了句就转身出去了。

家里的老祖宗传唤,贾琏那是丝毫不敢怠慢的,听着信儿立马套上靴子披了斗篷就往外头跑。

原还琢磨着这急急忙忙的传唤是有什么事儿,乍一听竟是叫他去扬州,他这心里顿时就忍不住叫苦了,若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下扬州倒不失为一桩美差,可眼下这节骨眼儿,眼看着一天更比一天冷了,千里迢迢出门在外那得遭多大的罪啊?

贾琏打小也是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主儿,素来享受惯了的,哪里能乐意吃苦受累呢?可偏他还不敢说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