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叫什么?”他立即问道。
李俊笑而不答,张顺倒是老老实实地答了。原是去岁某个夏日,他去江边捕鱼,因有个过路的人不甚将重要的物件落入江中,一众随从竟无人会水,于是他便以重金许他相助。张顺下了江,寻了好一会,才将东西拿上来,还给那人。
至于重金,张顺却是不肯要。倒不是他虚怀若谷,只是谁知这人是何品性?身边并无他人在,若是拿了这钱,这人后来找官府构陷他偷了对方银钱,岂不是大事不妙。
过路人只道他年轻,担心重金受之有愧,与他拉拉扯扯,最后是张顺恼了:“若是这位官人真要与我钱财,不如留我些许碎银,我拿去与银匠打个物件。”
“小兄弟需要多少银两?”那人倒是大方,拿出一小袋银子给他。倒是让张顺吃了一惊,心知此人真是个豪爽之人,但他也未全收,只留下了部分:“只是打支簪子,有劳挂念。”
“我观小兄弟水中工夫了得,不知怎么称呼?”对方问道。
张顺刚想报上名来,又想起江湖上似乎都是先报诨号,后报姓名,他没给自己取诨号,一时间怔住,不知该如何作答。但迟疑太久,又显得怠慢,他正在晃神,身后却响起脆生生的声音:“这位官人,你是问我家哥哥吗?且听我告诉你——”
这声音是……满满?!
少年回首,只见他要赠予簪子的小娘子缓步而来,亭亭玉立,笑靥如花。
见到穆弘与童猛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隔着麻袋踹了那王大郎几脚,许是他们做事隐秘,王大郎竟不知他与何人结怨。只听他吃痛地乱叫一通,高声道:“是哪个在暗算我,有本事报上名来!”
方池还在想打哪里最隐蔽看不出来有什么伤,又能让那人吃亏的时候,张横冲上去,也不管是哪里,直接就是一拳:“兄弟几个替你家太公教你做人,你且记住你在外面又多了几个爹!现在打你的是你爷爷船火儿张横!”
这一拳打得王大郎昏头昏脑,又是爹又是爷爷的,他根本没听清。
李俊就讲理多了,这打人若不能让对方知道为何挨打,等于白打。他先踩上那人的腿,然后稍稍用力,痛得那人叫起来的时候,这才问他:“听说大郎是吃醉了才说胡话……敢问你是用这左腿出门吃的酒,还是这右腿?”
“你这人好不讲理,我又不是瘸子,自然两腿并用!”王大郎喊道。
“原来如此。”李俊笑道,分明是和煦春日,但他说出的话却让王大郎直坠冰窟,“既是两腿并用,那就一起打折了吧!免得你再惹是非。”
“你、你好狠毒!”一听要被打断腿,王大郎登时被吓坏,“你又是何人!”他算是听出来了,前面打他的人还只是莽,这笑里藏刀的,才是个恶人。
“你家祖上,混江龙李俊是也。”李俊道,却是又把这辈分压了张横一头。
吃亏了,她还没取好绰号!方池心中忿忿,见张横与李俊都已动手,不由得看向张顺。
张顺朝着那麻袋走去,先拉起那人,冷声道:“若真是条汉子,想要求娶心仪之人,当先不辞辛劳,合人全家心意,他家应许是你走运,回绝也是你该得!怎能生出妄言?不自量力,这顿打是你该吃!”
他一拳打过去,心底响起那日在江边,他的满满同那位官人所说的话——
“我家哥哥生在浔阳江边,长在小孤山下,周围的人都知道他!”
张顺把那人翻个身,摔在地上。
“他水性极佳,水中行进犹如驾浪驭潮的白条儿鱼,因而人送绰号——”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大郎嗷嗷叫道。
少女笃定的声音与少年从容不迫的声音在此刻重合,张顺一脚踹了过去——
“浪里白条,张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