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瑟以为,他还会重复先前的动作,放飞着她,落到下方能够着手的地方。
然而,让她大惊失色的是,景翊似乎突然就被卸掉了所有力气,一张脸一下比那山间雾气还白还薄透。
他再也没能借力,再也没能抓住什么,长鞭带着郝瑟,两人一起做了自由落体。
而此刻,距离谷底的距离,足以摔死两人。
景翊在半空将长鞭用力一卷,郝瑟就被她扯得又一次飞起,最后跌落在他的上方。
他一伸手,将她抱紧。
两人急速坠落。
身周的浓雾阴冷潮湿,打在脸上,冰凉凉的。然而,被景翊整个给抱住,他身上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传递到她身上。
突然地,就似乎感觉不到冷了,身后,暖暖的,那似木似花的香味将她包裹。虽然也许下一刻两人就将撞得粉身碎骨,可此刻,郝瑟却没来由没了任何恐惧。
甚至想一直在这样的温暖里沉醉下去。
这样的怀抱,这样的温暖,恍恍惚惚里,似曾相识。
似是一种本能,她一伸手,抱住了他。
景翊身子突然轻颤了下,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脑子里又开始快速闪过一些很乱的画面,可画面太快,什么也看不清,怎么也抓不住。
身上的人,很香,很软。
似曾相识。
他双臂也本能收紧,心尖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又疼,又酸。
“别怕。”他说。
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不知何时,根根湿润。
许是沾染的雾气吧,他想。
别怕,两个字,让郝瑟也浑身一震,脑子一阵眩晕,有些零星的画面也一闪而过。
她微微抬头,看着他,浓雾里,他面容模糊,似远又似近,似熟悉又似陌生。
郝瑟心里一颤。
为何,此情此景,她会觉得如此熟悉。
熟悉到,好像曾经发生过。
熟悉到,好像被刻在了骨子里,铭在了灵魂里。
曾经是否也有谁,这样护过她?
可是,她的记忆里,为何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和场景。
她是否,真的忘记了什么。
她究竟,忘记了什么?
酸涩的感觉像电流一般流过四肢百骸,心里一阵揪疼。她的睫毛,渐渐也染了雾气。
雾气逐渐凝聚成滴,啪嗒掉了下来,砸在景翊的脸颊上。
这一滴或许是泪或许是雾珠的东西,砸在他脸上,却似砸进了他心底某处尘封的空间。
那里,起了一丝细不可察的裂缝。
脑子里,又想起了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分,那个模糊的男子声音,悲凉到天地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