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揉着被打红的手腕赶到书院门口的时候,管祭酒派来的仆役与煦和、许靖三人早已等候多时了,接了他上马车,便一路往山下去。
管祭酒为了今日的会晤也早早做了准备,下了朝便回到家中候着。为了表示自己待客的诚意,还特地换了一套新袍子,备了家中最好的庐山云雾,拉着三人关起门来说话。
“老夫有个问题,要再次同你们确认一遍,每一个人。”他说着,目光灼灼地从三个少年的面上挨个扫过。
见他们都点头了,他才问:“你们确定要跟随老夫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否则今儿干嘛来呢,三人异口同声回答:“确定。”
“完全自愿?”
“完全自愿。”
“好,接下来老夫问的问题,你们要三思而答。”管祭酒啜了口茶,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连带着屋内的其他人也都紧张起来。
酝酿一番情绪后,他问:“即使要与仕途相悖,不能挣得半分功名和世人眼中的荣誉;即使要隐姓埋名,所做的一切可能都不为人所理解;即使要承受诸多压力,甚至性命也会遭受威胁。你们也能不后悔,不动摇,不背弃自己所选择的这项事业并且互相扶持吗?”
三人沉默片刻,相互看了看,一齐点头道:“是。”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能够召集到自己器重的晚辈,继承自己未竟的事业,这一刻他几乎觉得可以死而无憾了。因此管越激动不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大掌一挥,道:“太好了!老夫这就带你们去认识一下同僚。”
“居然还有同僚?”三人都没有想到。
“那是当然。而且也是个有独门绝技,相当厉害的人物,你们见了就知道了。”管祭酒故意卖了个关子,特地沏好的茶还没喝完,便招呼他们又上了马车,一路左拐右拐,来到另一处城郊的宅邸。
下了车,跟着他进了院门,三人发现宅子还挺大,是寻常的三进制,但格局却颇为奇怪,院中并没有常见的池塘假山等装饰,只有两块空空的……菜地?
把菜地修在庭院里,这位同僚很有想法啊,许靖盯着那“菜地”看了好一会儿,落在了队伍最后,等进到堂屋里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在了薛谦身上。
许靖揉着被撞痛的额头,刚想问他怎么突然停下来,既不往里走也不同后头的人说一声,一扭头,自己也呆住了。
只见故意挑高了的房梁下,大大小小的各式木料和用它们造好的成品堆了满屋,几乎教人无处落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规划路径才能不踩到任何东西走到里头。
再定睛细瞧,发现这些物件乍一看好像胡乱堆放,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是精心布置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