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许靖听说此事,万分后怕,大呼小叫地质问煦和是怎么想的。
煦和回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摊手道:“反正她也听不懂。”
“那也不行啊。”许靖觉得很不公平,平时别人——比如他,也听不懂,他连多解释一句都不愿意,这会儿怎么转性了。
对此煦和的解释是:“因为看她长得还挺好看的,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一直在一旁靠打哈欠对抗睡意的薛谦绷不住笑出了声。
难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吗,当初怎么想要请教他几个问题就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字来。许靖觉得这个理由简直不可理喻,指着他的手指抖了半天,也没能从自己那颗充满知识但是毫无文学建树的头脑里组织出语言来,干脆推了推薛谦,求救道:“你快说说他。”
“许小郎伶牙俐齿都说不出来,我能说什么?”薛谦插着手,眯眯眼笑着,置身于战局之外。
“不说这些无用之事了。”煦和也没给他胡搅蛮缠的机会,端正坐姿,看向两人,认真道:“今天去神庙之前,管伯父又来找我了。”
薛谦和许靖都明白,此处指的应该是关于管祭酒经营的那个小作坊想要招贤纳士的事。
最早管祭酒将茅草屋的使用权交给他们的时候,就说过这个小作坊可以资助他们研究任何想研究的事物,不用受制于朝廷或者圣教,还能照常给他们发放俸禄。但是相应地,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要安心在这里做研究,不进官场,放弃仕途。
正是因着后面这个条件,三人迟迟没有给他答复。
许靖抢先表态道:“我倒是挺想去,但是我爹不会同意我不参加科举的。今年年节在家,他还唠叨了我无数次,说是让我好好读书,考个好功名,将来好好做官,不要同他一样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也不用功,至今仍未在官场混出个名堂,远不如几个同侪。自己唠叨还不够,还要动员全家一起,唠叨得我连喝的茶汤都是官场味儿的。听他们那意思,我不务正业得很,倒好像真是连池子里的莲花都知道到时间就要忙着开花结莲子,比我勤快多了。”
想来他爹说这段话的时候并未考虑到他的诗赋水平。
“你呢?”煦和转向薛谦,询问他的想法。
薛谦随意耸耸肩,只道是:“我孤家寡人,没什么顾忌。”
说到他的家世,也说不清楚这家人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还是受到了什么诅咒,总之全家男子的身体都不太好,流行英年早逝,还是年轻的时候没什么征兆,突然有一天就病来如山倒了的那种。
他祖父死得早,父亲和几个叔伯也死得早,母亲在父亲去世不久后也跟着去了。现在家中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祖母,着实冷清。幸而祖上一门忠烈,也算是功勋卓著的战将之后,不乏朝廷抚恤,祖孙俩还有口饭吃。
“其实最麻烦的还是你。”家大业大,从小被各路亲戚唠叨着长大的许靖向往薛谦的自由,向他投以一个羡慕的眼神后,转而对煦和道:“听我爹说,煦伯父和何碧成他老爹正在暗中较劲。依我看近来已经不能算是暗中了。你俩的才气学识又都是打小出了名的,多少人看好你今年秋试定会蟾宫折桂,煦伯父岂能放着这么好的助力不要?”
分析得极对,许靖的父亲希望他出人头地,自己的父亲又何尝不是呢?煦和点点头,沉默下来。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