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四在王老板的生煎包子铺吃饭很少给钱,赊账赊得连王老板都记不清他究竟欠了多少。但为了回报,他偶尔会给王老板放一些口风,都是他从当局各色官员嘴里听说的,一些发小财的歪门邪道。虽然王老板从来不去做,但当孙四小捞到一笔横财的时候,也会故作大方地付双倍饭钱,就当还了之前欠的所有债。
王老板迂回地跟他打听伪军运输队的活计,说他有个亲戚,想走后门安排进去吃皇粮。
宰相门房四品官,孙四虽然只是个守门的,可他守的毕竟是当局的门,偶尔也能跟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人老爷们搭上话,因此在底层伪军里颇有地位,当即便拍胸脯保证,直要王老板的亲戚是良民,他一准能给人塞进运输队里去。
“不过你去那地方干嘛?”孙四吃完了最后一个生煎,用筷子敲着空荡荡的盘子,“一点油水没有,还成天累死累活的,那上起工来,晚上都睡不成觉!”
“哎呀,哪还能惦记油水,能领个饷就谢天谢地了。”王老板给他端来一碟肉馅生煎,还有一大碗浓浓的紫菜鸡蛋汤,里头还搁了点虾米,谄媚道,“孙爷还没吃饱吧,来来,再来一份……那这运输队,多久上一次工啊?”
“可不清闲!一点钱不送的话,近的地方轮不到你,成天尽往满洲跑。”孙四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只生煎往嘴里塞,顿时被烫的连连呼气,缓了好一阵才咽下去,“这两天就有一趟车要过去。”
他说着,喝了一口汤,忽然斜眼瞥着王老板:“鸡贼啊王老板,我来你这喝了这么多回汤了,可从来没喝到过带虾仁的!”
王老板连忙陪笑:“这是我去河里捞的,又不是天天捞,哪能回回都有呢?您老要是喜欢,我下回捞了给您攒着还不行吗?”
“那你可记住了,”孙四敲着碗边,“下回来要是没虾仁,我可就要掀你摊子了。”
王老板满口保证,又弓着腰打听:“那要是分到满洲那趟线上,得多久跑一次?”
孙四又夹了个生煎,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般是两个月一回,但中间偶尔也有加塞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