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示意他坐过去:“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这些档案你不能带回家,就在这里看,用最快的时间记住他们的所有信息。”
“另外,”栖川旬扬起手上的一份报纸,“文章写的很好,谈君,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谈竞看到了报纸上墨黑的标题,这是他为育贤学院写的那篇文章,看来岳时行果然按照他的嘱托完成了那篇文章,还是模仿他一贯文风完成的,模仿得以假乱真,让人全然看不出这篇文章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他坐到沙发上去翻看栖川旬交给他的那份档案,看着看着便忍不住魂飞魄散,汉透重衣。栖川旬手下的汉奸军团数目多到令人咋舌,那些人有的是文人,有的是教授,有的是贩夫走卒,他们无孔不入地监视着滨海所有的机构,甚至就连他住的锦鱼里都有一家裁缝铺子是个情报点,而谈竞甚至还去那家铺子里裁过衣服。
这只是中国人,那么日本人呢?她麾下的日本人又在执行着什么样的任务?
谈竞拼命将那叠档案上的人全部刻到脑子里,他现在觉得为了这叠档案,以往所有的牺牲和苦痛都是值得的。
栖川旬又开口了,透出一个更大的内幕给他:“将这些人管好,展示你的能力给我看,我这里还有一批潜伏在重庆的人,等着你去统领他们。”
谈竞在嘴巴里咬破了自己的腮壁才克制住自己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该有的表情。那份名单太重要了,简直是掐着所有地下党命脉的一只手。
谈竞用半个下午的时间将栖川旬给他的名单倒背如流,这样的效率自然让栖川旬满意,她随即叫来名单中的一个人——一个汪当局中的公车司机来送他回报社,并介绍说这个人是他们系统中的青鸟,负责传递各种消息。
谈竞没有见过那个人,那是市当局的司机,但他知道重庆有人以各种身份潜伏在市当局里,这个认知让他想起政保局的刑房,那些喷射在夯土墙上的滚滚热血。
那人讨好地叫他“谈长官”,以政保局的名义开车将他送回报社。
谈竞在车上跟他搭话,问他跟着栖川领事多久了。
那人嗨了一声:“我哪有那个福气跟着栖川领事,谈长官,说实话,要不是今儿接您老人家,我都不知道我原来是给栖川领事干活的,难怪他们出手这么大方,一个人五十块钱,乖乖,比市当局给我开的工资都多。”
谈竞淡淡地笑了一下:“你跟着我好好干,会有更多的薪水给你。”
司机讨好地跟他表忠心:“您放心吧,谈长官,以后您就是我主子,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你都立过哪些功?”谈竞又问,他极力把自己地语气弄得轻描淡写,好像是上级对下级无心地发问。
“我其实也没立着什么大功。”司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统共算起来,大鱼也就逮了一条,就是之前那个当局新经济顾问,说是喝过洋墨水来的,嘿这孙子,当局给他每个月开八百二十块钱的工资,他竟然拿着这些工钱干吃里扒外的事,您说我能不干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