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再经他的手传递给重庆方面的消息,就是恶意为之的陷阱了。
陆裴明道:“媒体没有集中报道卫氏宗亲状告卫家老宅的消息,栖川领事在给七小姐留后路,她还没有将你当做敌人。”
卫婕翎皱着眉思索,又在桌子上写字:渝欲议和。
陆裴明失笑,在桌上回复:缓兵。
卫婕翎再次沉默下来,不说话,也不写字,她在脑子里慢慢梳理这桩官司从第一天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然后就发现……
这真像一局精心布局的棋,而她卫婕翎就是其中的猎物。在她向滨海法院递交诉状,状告兄长卫应国贪图义庄财产之后,小野美黛上门,这局棋便开始了。
谈竞将这案子宣扬到人尽皆知,小野美黛来把日本领事馆当做靠山放到她背后。在她完全信任这两人,按照他们的建议撤诉之后,栖川旬立刻以正义代言人的形象出现,接收卫家宗亲,为他们安排生计,替他们讨要属于他们的财产——老卫公的嫡系子女变成贪婪无度的纨绔,而日本领事馆则名利兼收。
现在陆裴明又出现了,抛一根救命稻草给她,说栖川旬其实无意与她为敌,还为她留着后路。同时还给她一个不得不去走这条后路的原因:他是中统的人,他为救国而来,他邀请她加入。
看来陆裴明是真的被策反了,卫婕翎想,如果他被策反,那么正在抗日的重庆显然需要一个人来提醒他们,注意接到手的信息。
这件事不必卫婕翎来做,但她很想做。
“我愿意去见栖川领事,如果她还愿意见我。”卫婕翎没有再写字,她用手将桌上的字抹去,看着那些水迹一点一点消失在桌上,“请陆院长居中说和。”
他们从屋子里出来,沈爱云正在另一间厢房里躺着,听她手下的丫头们咿咿呀呀地唱戏,皮黄腔有种北方的豪迈大气。沈爱云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听,姿态端的像个王公贵族。
卫婕翎伸手在门上敲了敲,椅子上的王公睁开眼睛,不动弹,冲着她微微一笑:“在这儿吃晚饭吗?”
卫婕翎便问:“吃什么?”
“清粥小菜,”沈爱云答,“今儿个没有老爷来,吃简单些。”
“那就在这儿吃罢。”卫婕翎对她笑笑,又回过头去问陆裴明,“陆大少在这儿吃吗?”
陆裴明急忙摆手:“我要回家去,回家去……我老父亲还在家。”
他从前门走,卫婕翎在后望着他的背影发笑。沈爱云与她同席吃完饭,打量她的神情,抿嘴笑了笑:“怎么,红鸾星动了?”
“我哥哥想把我嫁给他,”七小姐道,“在他把我赶出家门之前这么说过,只不过但当初我不同意,我那时想出洋,再也不回来了。”
“出洋好,”沈爱云道,“出洋比嫁人好,等我攒够了钱,我也要出洋去,买个庄子做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