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心的是,小阿哥开口叫人这件事儿,不出半日的是阖府上下具都晓得了,堪称大型社死现场。

洪熙更觉生无可恋,弘晖却是日日过来,盼着自家弟弟能再开口,可惜直到这会儿一直未曾如愿。

此时床榻上,弘晖正盯着自家弟弟红扑扑的小脸,总觉得比往日小了些许,不免又有些心疼道:

“额娘,弟弟这样要到什么时候啊!太医可曾来瞧过了?”

“前几日王老太医刚来过,只道是热着了,坏了胃口,过着时日等天凉了便好。”

“啊,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弟弟这几日瞧着都瘦了。”

“也是没的办法。”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看着里头的小人儿无奈道:“你弟弟这身子,真真像极了你阿玛,最是畏热。每每到夏日里必是要受一遭罪的。”

弘晖眉头不由皱了皱。乌拉那拉氏复又安慰道:

“昨个儿太子府上送来两匹寒菱纱,已经使人给你们兄弟两个做了纱帐,到时候给挂上去,许是会好上一些。”

“太子府?”弘晖愣了下,心中不免多想了些。太子府上缘何会送来这些。便是还小,他也明白。

太子,跟普通的伯伯是不一样的。

乌拉那拉氏执着扇的手上微顿,心中何尝不曾担忧过,弘晖不晓得,她还能不知道吗?这寒菱纱乃是来自西域某小国的朝贡之物,不仅软如烟雾,更兼触之生凉,极是珍贵稀罕。便是宫中每年也只得几匹罢了。

如今这一送便是两匹……本来她也不想动的,可是……乌拉那拉氏看了眼帐中熟睡的小儿,便是睡梦中,眉间依稀带着些许燥意。

罢了,送来的东西到底不好返回去,正巧她那嫁妆里还有些许物什,虽比不得这些珍贵,到底也能弥补一二。

若是爷还在就好了……

想到四爷,乌拉那拉氏眉间更添几分担忧。便是弘晖在一旁怏怏道:“阿玛都走了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外头这么热……”

今年雨水下的多,如今汛期将至,圣人心中忧虑,四爷前些时日便被派去视察河堤。如今已离府一月有余。

说话间,两人声音压的极低。洪熙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句“阿玛”,下意识便睁开眼,伸着脑袋往外头瞧去。

没能看到人,洪熙不禁有些失望,头上呆毛怂拉着,一旁的弘晖好似明白了什么,伸手往弟弟头上摸了摸,问道:

“弟弟这是在找阿玛吗?”

洪熙撅着个嘴,也不开口。少倾一旁的下人们便将早早备好的蛋羹,牛乳一一端了上来。乌拉那拉氏接过羹勺,先在嘴边吹了小会儿,才往小孩儿嘴边喂去。

洪熙这会儿着实饿了,也乖乖张开嘴,一勺勺吞咽了起来。见他吃的不错,两人脸上这才多了些笑意。

按理说洪熙这般年纪合该喝奶水才好,但打从长到七八月份儿,给喂了些蛋羹,小米粥之类的,小孩儿普一吃上这些竟也再不肯喝奶水。这可把阖府上下急得要命,这般小的孩子不喝奶哪里行呢?

四爷两口子忧心忡忡,太医来了一趟又一趟,可小孩儿也没旁的毛病,就是不乐意喝奶,尝过了别的挑嘴罢了。最后无法,还是下头厨房里端上来碗热乎乎的牛乳,这才解了府中困境。

胤禛后来夜里歇息时还跟乌拉那拉氏絮叨过。“这小小人儿如今就这般的挑剔,往后只怕更甚,这性子往后可要好好掰扯掰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