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一下子就清醒了,二话不说爬下床:“走,看看去。”
自己寝室到隔壁寝室几步路的功夫,芝芝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下胡婷。老实说,她对这个妹子没啥印象,只记得非常刻苦,天不亮就往教室去,下了晚自习也是拖到最后几个才走。
再想想这次一模考试的排名,呃,没想起来。她挠挠头,问杨榕榕:“她今天和家里打电话了没有?”
“没,她回来都快熄灯了。”杨榕榕小声说,“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厕所里,怎么敲门都不应,也没听见哭声。”
芝芝毛骨悚然,顿时明白了她的恐惧——这听着像是想不开啊。
她轻手轻脚地去隔壁寝室,发现宿舍里的妹子们都没睡,只不过有两个事不关己,戴着耳机听歌,有两个在发短信,按键声清晰可闻,还有两个坐着悄声耳语,看着很心急的样子。
芝芝走到离间的厕所,轻轻敲了敲门:“胡婷,你在吗?”
里面没声音。
“婷婷啊,我是关知之,我们宿舍有人在嗯嗯,我急着上厕所,能不能借你们的用一下?”芝芝没有一上来就表露得过分关切,少年人有迷之自尊,假装什么事也没有是第一选择。
可是,胡婷没有接她的梯子,依旧不吭声。
芝芝有点急了,扭头搬了把椅子,问杨榕榕要了个手电筒,直接爬上椅子趴到了门板上——宿舍的厕所不封顶,门就是薄薄一层板。
她踮着脚尖趴上去,扭亮电筒往里一照。
明亮的光束下,是胡婷泪流满面的面孔。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芝芝镇定地说:“没事,胡婷大概是肚子疼说不出话来了,来,你把门打开。”
胡婷不想理人,可还真没想到芝芝会爬门,眼泪也来不及擦,当场就给蒙住了。就在这档口,外头一束光照了进来,宿管推门而入:“这是干什么?几点钟了还不睡觉?关知之,你怎么在这儿?”
芝芝麻溜儿地爬下来,和宿管说:“我们班同学不舒服,我过来看看。没什么大事,就是肚子疼。”
高三生是重点保护动物。宿管阿姨一听,顾不得追问她乱跑,走进来问:“肚子疼?来例假了吗?”
有些人心里不舒服,恨不得所有人都和她一起不舒服。但有的人就喜欢自己憋着,宁可闷到胸口痛也不想叫人看笑话。
胡婷是后者,早在宿管进门的时候,她就忙不迭抹干了眼泪,顺着应下:“嗯,肚子有点痛。”
这话没人信。
眼泪抹干了,两只眼睛还肿得跟桃子似的。宿管阿姨何等眼尖,却没戳穿,没出大事,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点睡吧,关知之,回你自己的寝室去。”
“诶,好。”芝芝很听话。
胡婷也不好意思继续哭,钻回了自己的床铺。
这是当然没算完。翌日,芝芝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林老师。
她很重视,先夸了芝芝细心,又叫她以后多留意:“有些同学心比较细,压力大了也不和别人说,你们班干平时多仔细些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及时和我说。”
芝芝也很怕出现什么高三生跳楼的消息,慎重地应了。
林老师回头就把胡婷叫去,和她聊了聊人生。
其实胡婷的烦恼说白了也没什么,就是怀疑自我。
父母一直耳提面命要她好好读书,说考上大学了才不会像他们一样卖力气(她家境不太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胡婷很想出人头地,所以学习上向来不吝啬于下苦工,就算周末回家也挑灯夜读,不敢懈怠。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努力,一模的成绩却不尽如人意,甚至比高二的时候考得更差。
她受了打击,又不知道该怎么和更急的家里人交代,筋就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