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不明所以地看他,很难想象素来成熟的顾衡会说出这样孩童般的话语,他低低地笑,“为什么?”
“再长十年,二十七岁,”顾衡深深望着他,眼里都是情意,“没有人再能阻止我喜欢你。”
他说得认真,林余心里泛酸。
他们的事,注定见不得光,连同着未来,都是不确定。
两人依偎着,期待一夜成长,畅想着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乃至是三十年。
十来岁的年纪,却连余生都已经决定要和对方一起走下去,好似只要他们够勇气,一切就能如他们所愿。
只可惜这个世界不是有勇气的人就一定是胜者。
林余谈起恋爱来,自然是忽略了顾沉,有几回顾沉联系他时,他都和顾衡待在一起,婉转地拒绝了顾沉想要见面的意图。
次数多了之后,顾沉显然是生气了,甚至不通知他,直接按了林家的门铃。
幸而这次顾衡并不在。
顾沉闷闷地盯着林余,仿佛林余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林余心虚,只好赔笑,把顾沉带进了家门。
“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林余到冰箱里找了罐雪碧,语气里细听有点慌乱。
顾沉似乎不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反问,“不可以吗?”
林余站起身,看着坐在老式沙发的少年,只不过两年,顾沉又长得抢眼了些,比女孩儿还要精致,只是不再是当年那朵惹人怜爱的小白花,反而艳丽至极。
顾衡和顾沉的长相并不同。
前者五官深邃,如同冬日里挺拔的青松,俊逸之中不失英气,后者更像是一朵精心浇灌的花,白嫩漂亮,仿佛需要养在温室里才能存活。
但若以长相来定义一个人未免太过肤浅,更何况,顾沉是那种扔在荒郊野岭都能咬牙挺过的性格。
林余把雪碧递给顾沉,眼尖地发觉顾沉的手臂上有些青紫,他在顾沉收回手之前快速地抓住顾沉,淤青刺痛他的眼,他艰涩道,“怎么弄的?”
顾沉一脸无所谓,仿佛伤并不在他身上,只是他很喜欢林余关心他的神情,让他产生一种林余在乎他的感觉,他淡淡说,“高中部两个学长说我长得好看,想跟我玩玩,我不肯,跟他们打架弄的。”
短短的一句话用平静的口吻讲出来越发动魄惊心。
林余眼神难得锐利了些,想了想,伸手掀开顾沉的上衣,入眼皆是好的未好的青紫伤口,顿时气得发抖,咬牙切齿,“这群畜生。”
顾沉是顾家的人,他们怎么敢……
恍然又想起私生子三个字,林余拳头握紧,默不作声起身找来药油,要给顾沉涂抹。
顾沉很乖巧地脱了上衣,伤痕越发触目惊心,林余怕弄疼他,动作很轻,只是在触及他背后那道狰狞的伤疤时,像被烫着般瞬间收了手。
他有什么资格骂别人畜生,他也曾是帮凶。
悲愤和自责让林余脑袋嗡嗡嗡响,却是顾沉靠近他,露出个很满足的笑容,“我还以为林哥不想理我了呢?”
林余倍感愧疚,这几个月,他拒绝见顾沉多次,却没想到这次期间正是顾沉最需要人安慰陪伴的时候,他心疼地看着顾沉白皙的脸庞,被他的笑容刺痛,艰难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顾沉笑得越发开心,竟是整个人扑进林余怀里,林余下意识想推开,但鼻尖都是药油的味道,放在顾沉肩膀上的手怎么也使不了劲。
顾沉再怎么说,也是个初二的孩子,抱着他安慰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此想着,林余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顾沉的背安抚着。
“我会和顾衡说,他会帮你的。”
顾沉抬起脑袋看着他,眼神沉甸甸的,“不用他插手。”
林余不解,“他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