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悲伤,绝望,屈辱……
左思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这么多的负面情绪,她进入这个世界之中,还没有睁开眼睛,那些情绪便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源源不断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之中滑落,那种悲伤而又绝望的情绪在她的身体之中涌动着,将她整个人层层叠叠地包裹在其中。
为什么会这么悲伤?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为什么连呼吸的时候都感觉到是那么痛苦?
那些痛苦不是来源于身体,而是来源自灵魂,来源自她所占据的这具身体的那个灵魂,那个纯洁的,弱小的,脆弱的灵魂。
恍惚之间,左思看到了那个灵魂,她朝着她走了过去,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那个灵魂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她就那么看着左思,眼神悲伤的让人心碎。
“我做错了什么?素媛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说是我的不对?素媛是个好孩子,那个大叔说他没有伞,素媛帮他撑伞了,为什么大家都说是我的错,为什么没有人夸奖素媛?”
稚嫩的童声一声声地质问着,她的眼泪源源不断的从眼中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为什么我要痛苦?帮帮我,谁来帮帮我,谁来救救我,素媛好痛,好痛啊,妈妈,爸爸,救救我……”
左思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她伸出去的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那个一直在哭泣的小姑娘,变成了一缕烟雾,消散在了她的面前,轻薄的烟雾从左思的指尖滑过,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那冰冷的触感顺着她的指尖,蔓延至她的全身,那些失去了作用的痛觉神经,似乎重新恢复了它的作用。
左思感觉到了疼痛,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将她从昏迷之中拽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睛,那些无处不在的疼痛在她的身体之中四处乱窜,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左思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凌乱的记忆随着身体上的疼痛涌入了她的脑海之中,她看到了那个之前一直在哭泣的小姑娘所遭遇到事情。
她终于明白了那些负面情绪从何而来。
左思睁着眼睛,看着头顶那苍白的天花板,她感觉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压抑在心底的那些情绪无法发泄出来,左思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大。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那些人要做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要对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
左思所占据的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字叫做素媛,她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今年才刚刚升到了二年级。
和每一个普通小姑娘一样,素媛每天的生活很单调,她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不久前,被一个惨无人道的恶魔毁掉了。
那些记忆太过痛苦不堪,就连左思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她将那些记忆封闭在记忆深处,暂时不想去触碰。
那些记忆会影响到她的情绪,让她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而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的思考。
左思所在的地方,是一间普通的双人病房,素媛昨天才刚从重症监护室里面出来,被医院安置在了这间病房之中。
病房里面除了她之外,就在没有其它的人,和每一间医院一样,房间四周的墙壁被涂成了白色,那种冰冷而单调的色彩充斥在左思的样面前,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之中弥漫着,她脆弱的鼻腔受不了这种味道,温热液体从她的鼻腔之中流了出来,顺着面颊沾染到了枕巾上面。
左思抬起手来,擦了一把,鲜红的血液糊的她满脸都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
素媛的身体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稍微动弹一下,便疼得厉害,左思深吸了几口气,忍耐着这些疼痛。
左思这样子很能忍受疼痛的人都没有办法忍受这样子的疼痛,她根本没有办法想象,那个八岁的孩子,是怎么忍受这样的痛楚的。
为什么一个孩子要遭遇到这样痛苦的事情?
左思不明白,她也想不清楚,孩子明明是国家的未来,是需要被人保护,被人关爱着成长,为什么会有人对孩子下手?
天真稚嫩的孩童,在那些人的眼里面,只是可以随意虐待的东西而已,因为那些孩子太过于幼小和脆弱,所以才成为他们的目标。
透明的药液从输液管之中流入了她的身体之中,那些药液似乎有镇痛安眠的作用,左思睁开眼睛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疲倦。
那些疲倦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很快便将她所吞噬,将她的意识拉入了黑暗之中。
走廊里面端着药品的护士走了过来,她推开房门,进入到了病房之中,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面的孩子时,护士的眼睛一酸,险些哭了出来,虽然已经给她换过了无数次的药,可是每次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那个护士依旧会感觉到痛苦和难过。
究竟是怎样的恶魔,才能对这样的一个孩子出手?
护士小姐用最轻柔的动作办左思换掉了身上的纱布,也不知道是不是护士小姐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孩子身上的伤口似乎小了一些。
果然是错觉吧,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那么快的恢复正常?
除非这个世界上有奇迹出现,否则的话,这个小女孩身上的伤,一辈子都没有办法长好。
换好药之后,护士轻手轻脚地将被子盖在了左思的身上,她眼睛红红的从那个病房里面出来,正好遇到了另外一个护士。
那个护士看到这个护士悲伤的模样,心中了然:“你又是帮那个孩子换药了吧?”
这个护士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道:“是的。”
“你就是太心软了,人各有命,她是可怜,可这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若是同情,哪里能同情的过来?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要紧。”
年长的护士拍了拍年轻护士的肩膀,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