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颜料经历时间润泽后,透出来的独特味道。
而且不是一点点,是大量,大面积的那种。
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抓着一样,唐白连呼吸都忘了,他感觉自己身处一个隐秘而浩大的王国里。
他所探寻,这么多年一直追求的某种东西,就近在咫尺。
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触摸。
——嗒
灯光大盛。
短暂的视觉不适后,无数个日夜里,他抱着的那些散发着油墨香气的画册上头所印刻的画面,层层叠叠的,一幅幅全数呈现在他面前。
目光所到达的地方,心念也跟着微动,唐白不由自主地把每一幅的名称都叫了出来。
直等到喉咙里传来干哑的感觉,他本能吞咽口水的时候,才像是想起什么般猛地回过神来。
唐白回头。
顾南望双臂抱胸,半倚在门框上,正很专注地看着他。
门厅上方暖黄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深邃的眉眼看起来温柔和煦。
唐白嘴唇颤了颤,他想再确认一下,却又觉得已经不需要确认了。
顾南望说这是他的房子,那自然,这些都是他的。
顾南望就是Grey。
刚才他并没有听错。
·
顾南望虽然回国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房子定期有人打理,所以屋里头并没有什么灰尘,处处显得干净而整洁。
撇开这一整个客厅里散排开的画之外。
顾南望扯开沙发上的盖布,很随性地坐了下去。
他对着唐白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唐白也坐过去。
沙发的位置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这幅画唐白之前没看过,想来应该是顾南望后面画的。
Grey的个人风格非常强烈,每一幅画都像是一种很剧烈的情感宣泄。就算是很后期的那几幅,略带丧系的作品,也有着那种要突破画布的冲击力。
说在是的,唐白几乎没办法将这两个人合为一体。
顾南望给他的感觉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不管什么都是都能完全把控全场,而且几乎不会出错。
这样一个人,他非常难想象,情绪激烈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他大脑突然卡壳了一下。
其实是有的,只是——
唐白在心里不停唾骂自己,怎么可以在这么神圣的地方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