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的想法也简单,他身为女婿,这些年来对二老自认够尽心了,若说如上一次一般,就差枝叶末节的,他可以出些。如果二老没有儿子或者儿子不在近前,那另当别论,但如今养子亲子都在,就没有让他拿大头的道理。
院子里气氛僵硬,亲戚邻居的也不好表态,如果是钱母的丧事,她那边的娘家人还能出来说句话,但是现在是钱父,钱家这边并没有得高望重的长辈。气氛焦灼间,村长清咳一声,就要说话时,尤氏突然道,“让我们出银子也成,到时候丧仪归我们。”
“凭什么?”钱来文反应飞快,皱眉道,“丧仪多寡,都是大家的心意,这以后我要还回去的,要是让你拿走了,往后这亲戚间红白事,你帮我出?”
事实上尤氏说这么多,就是不满上一次的丧仪被钱来文一把收拢之后,飞快就去了县城,一点都没有留,倒是留下来一个行动不便的老父等着他们伺候。
以前养父母在,他们不好闹事,让他们出钱出力,人家毕竟对自己有恩,能出力就出了,但如今老人都不在了,凭什么还要让他们吃亏?她也是有儿子的,以后还有孙子,这样补贴,要到何时才算完?
听到钱来文对丧仪寸步不让,电光火石间,尤氏想到什么,脱口而出,“你害爹娘,不会是为了丧仪吧?”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理由也太扯了。哪有这样丧心病狂的人?
但莫名的,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下大喊道,“我要报案,我爹娘的死有问题。”她回身,看向她男人,“他害死了爹娘!”
那是个沉默寡言的看起来憨厚的中年男人,能够照顾行动不便的钱父这么久,他应该很老实,闻言先是惊讶,然后看向村长,“村长,我要报官,给我爹娘申冤。上一次我娘的事我不知道,但是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媳妇亲眼所见,我相信她不会说慌。”
钱家的丧事跟闹剧一般,中午的时候得了信,闹了一通后,镇长派人来带走了钱来文。
这边丧事照办,还是尤氏出了银子,不过村长发了话,她出银子,丧仪归他们家收。
听说钱来文被移交了县城大牢,他一直叫嚣着要回来给父亲送终,尤氏知道后破口大骂,“这样的混账可不敢让他回来送终,我怕二老去了底下还不得安眠。”
这边只有尤氏的证词,正常情形的话,这案子大概率会变成一桩悬案,查不到证据,钱来文自然就出来了。但是两天后,县城那边的花楼中,有个钱来文的相好对恩客说起,他曾经喝醉后在床上跟她吹嘘过,他母亲是他用枕头捂死的。
又有了人证,本来不看重这案子的知县大人开堂审了钱来文,几板子下去,他就什么都招了。钱母,还真就是他拿枕头捂死的,而钱父,在他扶出来前已经被他捂死了。
望村中平日里小偷小摸都少,乍然听到骇人听闻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众人先是觉得不可思议,之后对着自家孩子都严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