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不耐烦地看向钱富:“你从哪里带来的这两个蠢货?”
地上的林窈佳也注意到了进门的儿女,见他们衣衫脏乱,女儿的头发都没梳,忍不住问:“老爷,你怎么带着他们来?”她想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别开眼道:“快把两个孩子带走。”
“带不走了。”钱富话落,站到了大夫面前。
大夫拿着笔,很是不悦:“之前跟你做的那笔生意,我就亏了,你该不会让我给你治伤吧?我没空做那些闲事,也不可能再给你银子。”
钱富上前一步:“大夫,我觉得你只有一个药人太少了,这特意又给你送来,不用给我那么多银子,一半就行。”
林窈佳睚眦欲裂:“钱富,你个畜牲。”
钱富恍若未闻。
身旁的兄妹两人听到“药人”,又看到面前母亲一脸狼狈,面色苍白,眼底青黑明显,就在病中,很可能是中了毒,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惧。
从小到大,都是母亲陪着俩人,父亲偶尔上门,对待他们也挺疼爱,出手也大方。
两人一直都认为,父亲是疼爱他们的。再加上稍微大一点,懂事之后得知钱富就得林宇一个儿子,兄妹俩便将父亲的疼爱当做了理所当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父亲会把他们卖了。
穷苦人家日子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事不稀奇。但是,卖去做丫鬟,也比做药人好吧?
林瑶看着瘦得不成人形眼底青黑,面色又白惨惨的母亲,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从赵家出来,她就怀疑父亲走投无路会卖了自己,兴许是给人做妾,也可能是做伺候人的丫鬟,如果实在缺银子,可能会把她送去花楼。
送去花楼,应该就是最惨的事。林瑶做梦也没想到,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比起做药人,那些都算是好去处了。
尤其父亲,只有哥哥一个儿子,这个留下来的人很可能是她。想到此,她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双臂,继续往后退,几乎想落荒而逃。
大夫听到钱富的话,先是诧异,随即眼神在兄妹二人身上一扫,颔首道:“之前我亏了,你再送我人,也还是你占便宜。”
言下之意,人可以收下,银子没有。
林窈佳顾不得身上疼痛,翻滚着爬到了大夫面前,伸手拽住他的衣摆:“大夫,你放过我的儿女,算我求你。”
大夫垂眸看着她,这几日的相处,让他对面前这女子刮目相看。很能忍,最要紧的是,对于做药人这事她毫无怨言,还样样配合,还说想要拜他为师。
“两个孩子留下,我给你十两。”
钱富:“……”
大夫强调:“外面买人也就这个价钱。”
“像我女儿这样的容貌,怎么会才值那点?”钱富脱口问道。
林瑶:“……”
大夫也颇有些无语:“钱富,你可别忘了,我收下你女儿,可不是为了她的容貌。”
钱富沉默下来:“行吧。”
拿了银子,他带了昌平很快消失。
母子三人隔了几日后重逢,各自想着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忍不住抱头痛哭。
大夫也没训斥,还带着药童进了屋,特意把院子留给了几人。
林窈佳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了数。
哭了许久,她安慰好了儿女,忍着疼痛进了药房:“大夫,我有话对您说。”
药童见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