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柳纭娘也在家中,听到人进了门,她挺意外的:“谁让他回来的?”
管事摇头:“老爷好像也不知道。”
家里有孝,不好跑到外头转悠,除非必要,柳纭娘都不出门,因此,她最近挺闲的。当即来了兴致:“我瞧瞧去。”
她刚进老两口的院子,就听到陈康平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还想去私塾?又是勾引人家妻子么?”
“你这个混账,以为一两次没出事,人家就不不跟你计较吗?老子告诉你,方红儿那是你大哥懒得跟你计较,你在私塾遇上的那书生,人家是要脸,刚好安家是普通人,所以你才没事。要不然,轻则伤残,重则要命,你别以为老子是吓唬你。”
最近一段日子,陈康平彻底放下了生意,也不管家中的事,大概是少费神,他病情似乎好转了许多。说这么一长串话,连个磕巴都没打。
柳纭娘一进院子,就看到了跪在廊下的陈明耀。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柳纭娘进门的动静,反正没回头,只看着面前的父亲苦求:“爹,儿子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甘心就此放弃。之前那些事儿子确实做得不对,也已经受了教训。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和别人家的女眷多来往……爹,儿子是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了儿子吧……要是不读书,儿子就是个废人啊!您愿意看儿子庸碌一生吗?”
陈康平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安家把姑娘都给你送上了门,私塾那边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了,同窗看不起你,夫子大概也讨厌你,你去读书,还能读得好?你名声尽毁,想要参加科举,得有秀才做保人,你干了这么多的混账事,谁会保你?老实去山上呆着,无事不要下山,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要说陈明耀不知道自己回到私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待遇那是假话。他揪住父亲的衣摆:“爹,您送我去云城吧,那里还有书院,离咱们这里几百里开外,不会有人知道儿子曾经做的那些错事的。儿子一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日后光宗耀祖。曾经儿子在你跟前承诺过,一定会让您为儿子骄傲,这话儿子一刻也不敢忘。”
去云城?
陈康平一脸纳罕,重新打量跪在面前的人:“你小子倒是真的挺聪明。你走了,打算怎么安置那位安姑娘?”
关于此,陈明耀也早就想好了:“可以把她放在山上,或是……找一个对她好的人,把她嫁出去。”
柳纭娘忍不住出声:“人家对你一往情深,又怎么会随意许嫁?”
陈明耀头也不回:“她天真烂漫,如果有人真心爱她,她会嫁的。”
“人家常年住在山上,上哪去找有心人?”柳纭娘嘲讽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再找人骗她吧?”
陈明耀沉默。
不反驳就是默认。
柳纭娘气笑了:“人家姑娘是刨了你的祖坟么?你凭什么这么算计人家?遇上你这种骗子,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陈明耀抹了一把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爹,为了考功名,我什么都能做。”
他这样的决心,倒让陈康平刮目相看。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小心鸡飞蛋打。”柳纭娘语气凉凉地提醒:“陈康平,你手头的银子不多了吧?我跟他们母子三人有大仇,想让我出银子给他读书,那是白日做梦!”
陈康平:“……”
不说银子,他还能心平气和。这几个月来,家中的事就没停过,他为了尽快养好伤,让大夫配了好药。
好药嘛,价钱也很美。他手头只剩下一些散碎银子了。要供一个读书人,还要送去云城的话,怕是连路费都不够。
但是,他扛不住做秀才他爹的诱惑,缓和了一下面色:“长琴,水清已经不在,明耀以后就是咱们的儿子。他有出息,你我脸上也有光。”
柳纭娘不客气道:“儿子我有。这种白眼狼,也只有你才会当宝。”
她话里话外毫无掩饰自己的鄙视,陈康平听了有些恼,但他身子还没养好,不宜与人争执,现如今最要紧的是拿到银子把陈明耀送去云城,不能耽搁了学业。他沉吟了下:“家里剩下的那间铺子还在我名下,回头我卖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