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心里痛得滴血,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应付众人。偶尔看向柳纭娘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割人。
这儿媳突然变得不听话,换作往常,赵母早就发火了,可现在家里有人帮忙,哪怕是夜里,也有人在厨房,她最多瞪几眼。到底气不过,悄悄找到了儿子,把这事说了一遍。
家里的银子都是赵铁匠赚来的,突然被人分走一半,他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娘,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赵母一脸无奈:“你那几个婶娘看我的笑话,非要让我把二翠请出来,二翠不肯松口……不要紧,等事情了了,再想法子把银子拿回来就是。她一个女人,还硬得过你?”
赵铁匠听了,这才缓和了面色。
“娘,那姚雪玉一个嫁过人的女人,你也不说拦着点,真的过了门,还不够外人笑话的。”这件事情上,他说不过母亲,攒了满腹怨气。
赵母拍了一下他的头:“老娘心里有数。”
赵铁匠冷哼一声:“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你要是真为了冬青好,娶六月最合适。”
赵母不耐烦:“后天人就进门了,还说这些做甚?反正,老娘不会害你,也不会害冬青。”
傍晚吃饭时,夏青兄妹就已经从孙家回来,兄妹俩本来就是勤快人,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家里有喜事,要是躲着,实在说不过去。因此,两人回来就没歇过。
翌日,来帮忙的人就更多了,赵母还派人去镇上买了菜色,又忙着准备迎亲的东西。这些事,她偶尔忙不过来,也想使唤柳纭娘,可惜,压根就使唤不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孙二翠对于娶儿媳这事并不热衷,那是能躲就躲。找个地方陪着众人说笑,一天就过去了。
赵冬青忙得不可开交,从头到尾就没有和柳纭娘说过一句话。翌日天蒙蒙亮,他一身大红衣衫,带着从镇上租来的迎亲队伍,那花轿是镇上这两年置办的,看起来足够喜庆,价钱也是所有花轿中最高的。
众人看着,又是一阵议论。
带着娃的寡妇而已,何必给她这么大的脸面?
赵冬青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欢喜,刚刚过午,新人就到了。
盖着盖头,看不到容貌,但只看那纤腰和交叠着放在肚子上的手,就知道是个美人。
眼看就要拜堂,喜婆在喊高堂入座,却见赵铁匠将一块牌位放在了孙二翠坐的位置,他坐在了另一边。
上辈子也是这样,孙二翠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都凉了半截,当时就哭着跑走。柳纭娘当然不躲,不止不躲,她还上前去。
新人拜堂本就有许多人围观,众目睽睽之下,一身新衣的赵铁匠有些尴尬:“二翠,我就是想让冬青他娘亲眼看到儿子成亲。”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如果照往常孙二翠懂事的性子,这会儿早已悄悄避开。
柳纭娘冷笑连连:“合着是我不配,对么?”她看向一身红衣的赵冬青:“当年我嫁进门的时候,你爹十天有八天都在镇上打铁,你奶要照顾你姐姐。你那时候只有七个月大,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当然了,那时候你小,没有记性,你不记得也是有的。但你可以问问在坐这些年长一些的人,我到底有没有亏待你?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我不求和你娘比,但我照顾你这些年,受不起你一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