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喜哭得伤心至极。
“您不信我?”
柳纭娘垂眸看着她:“你搁这胡说八道,让我如何信你?”
“娘,我是真没想到……”说到这里,她爬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跑。
她一开始踉跄了几步,后来跑得飞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村头。
柳纭娘拔腿追了几步,想到什么,不疾不徐去了村里有牛车的人家:“三弟妹,麻烦你们夫妻送我去镇上一趟。”
有个爽利的妇人从屋中探出头:“嫂嫂,这又不赶集,你去镇上做甚?”
“刚刚我从小喜屋中寻到了一只银钗,问她哪儿来的,她非说是陪嫁。”柳纭娘摊了摊手:“就钱家那德性,怎么可能用一整支钗给她陪嫁,我肯定是不信的。几句话没说清楚,她哭着就跑出去了,我瞅着像是去镇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追不上,还是坐牛车去。”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这是车资。”
边上汪家的远房堂弟已经在套牛车了,看到铜板,一脸不悦:“嫂嫂,你这是打我的脸呢。小喜是咱们汪家的人,她跑了我们去找本就是应该的,怎么能收你的钱,赶紧收回去。”
柳纭娘也不客套,带着姜芦花的三弟妹坐上了牛车往村口追。
钱小喜累得气喘吁吁,生怕被后头的婆婆追上。她觉得这是自己唯一能够买到药的机会,看着前面不远处露出的房屋,那里就是镇上。只要她跑得够快,只需要快上半刻钟,她就能拿到药……以至于她累得胸腔疼痛,也始终不敢停下。
身后却有赶牛的声音传来,她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百忙之中回头,看到那牛车上的人,不是自家婆婆又是谁?
她顿觉眼前一黑。
“小喜,你别跑了。”赶牛车的汪老三是个热心肠的,看到人后急忙招呼:“你这丫头也是傻,娘家婆家都在这里,你能要往哪儿去?”
柳纭娘跳下牛车,一把将人拽住:“去哪儿?”
钱小喜看着不远处的房子,欲哭无泪。坐上牛车后,她干脆趴倒在木板上,实在累得不轻。
回村的一路上,无论车上的人说什么她都不答话,一来是伤心,自己离药就差那么一点点路。二来,也是实在没有力气了。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村里没有秘密。好多人都知道钱小喜藏了一只银钗,说不清来路,被婆婆询问后还往外跑。
钱母听说了这事,眼睛一亮,直接奔到了姜芦花院子外大喊:“亲家母,那银钗是我让小喜保管的,不是别人给她的,你千万别多想。”
说着又大喊:“小喜,赶紧把银钗还给我。”
这些年来,朝廷每年征收赋税,一年比一年重,能够不闹饥荒,都算是富农。银钗这么贵重的东西,村里就没几户人家买得起。
钱家以前是挺富裕的,可五年前来征兵时,不愿意出丁的人家就得用银子买名额,那时候钱家东拼西凑,勉强把银子凑够。事实上,要不是全家几个女儿的婚事,他们也凑不出来。
直白点说,钱家能不出丁,汪家也出了一份力。
这么几年,钱家也是勉强凑合着过,绝对不可能拿得出银钗。
钱母脸皮够厚,不怕别人看笑话,嗓门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