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病孩子,需要格外耐心细心,严松雨夜里睡不好,白日有忙不完的活,短短几日过去,她苍老了好几岁。
饶是如此,燕娘对她还是不冷不热。
就比如此时,严松雨给她送饭,燕娘低头吃了,不说话就算了,连喊人都不曾。
人家正在坐月子,严松雨不好与她计较,道:“小平安的腋下好像有些淹着了,听说要买山茶油,又有人说有专门的药,我不知道买哪一种,你觉得呢?”
燕娘头也不抬:“买最好的。”
这副态度,好像谁欠了她似的,严松雨心下不悦:“我问过了,两种都挺好,你说要哪一种我就去买。不然,你又说我没有给你弄好。”
燕娘嗤笑一声:“若你真的尽了心,又怎么会怕我怪罪?”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严松雨这些天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天气越来越冷,洗衣的时候水像是要凉进了骨子里,为了孩子,她都忍了。真的比对老太太要尽心得多,她委曲求全,就是想让燕娘从心底里感激自己。结果付出了这么多,就得了不阴不阳的几句话。着实气人。
她面色难看无比:“燕娘,我不欠你的。凡事只求问心无愧,我这几天……”
“累?”燕娘打断她,嘲讽问:“这人活在世上,谁能不累?你之前在李家衣来伸手,那个倒是不累,可惜你出来了。有本事,一辈子赖在那里啊!又跑回来找广平做甚?”
她语气刻薄,像一只刺猬,继续道:“你在广平小的时候就丢下他改嫁,现在又来装什么慈母?你这些日子尽心尽力,其实就是心虚,想补偿你之前做下的错事!”
这番话,严松雨是不认的。
“你总说我有错,我哪错了?”
燕娘满脸不忿:“从我有孕开始,家中就在因为你吵架,张满月因为你生了爹的气,家里的活从不沾手,不止自己不干,还把广玉也弄走了,再后来,他们离开之后,你又不消停,进门后天天跟奶吵,还想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要不是这些破事,平安怎么会长不好?”
孩子体弱,大夫甚至直言过她养不大。取名时,葛广平就给她取了“平安”二字,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长大。
听着燕娘的指责,严松雨解释道:“送礼之事,纯粹是他们父子商量的,我可没有开口要。你们一家人为了点寿礼吵架,怎么能怪我?”
燕娘满脸嘲讽:“你是没有开口要,但你也没有拒绝啊!你要真心拒绝两次,把礼物送回来,或是只收下便宜的,我不相信葛家人还会越送越贵……你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身为儿媳,这么说婆婆,算是大不敬。
严松雨心思被说中,恼羞成怒:“燕娘,我会容忍你,是看在广平的份上。你别以为我没脾气,会纵容你胡说八道污蔑于我。”
燕娘知道和她吵架会让自己难受,但是,孩子长成那样,她心里憋屈,如果再不发作,她会被逼疯的。嗤笑道:“你容忍我?你最近转了性子变得勤快,并不是因为你有多疼爱广平和孩子,说到底,你想让我以后也照顾你。我告诉你,那是白日做梦,我永远也不可能照顾害了我孩子的人。还有……”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一字一句道:“都说言传身教。你是怎么对婆婆的,我可都看在眼中。我心里都记着呢,等到日后你躺在床上,我就如法炮制……”
严松雨听着这些话,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燕娘这话,根本就不是玩笑。
严松雨彻底明白,日后老了,燕娘绝对靠不住,搞不好还会被她提前弄死。
她周身冰冷一片,缓缓退了出去。
燕娘看到她失魂落魄,只觉得畅快无比,躺在床上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