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根喝了酒,正呼呼大睡。商量是不可能商量的,葛广平一进屋,一股酒气直冲鼻尖,他恍然发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想转身离开,看到桌前坐着的母亲正在生闷气。
方才小夫妻俩一走,严松雨看着到处都是活的院子,干脆也不干了。
她是新嫁娘,哪有让新嫁娘独自收拾的?
“娘,早点睡。”
严松雨瞅他一眼:“广平,不是我说你,媳妇不是这么宠的。今日家中大喜,忙里忙外那么多活,燕娘就算做不了,也该帮着招呼客人。跑回娘家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满意我这个婆婆呢。”
葛广平无所谓爹娘和不和好,不过,娶了母亲回来,一点忙都帮不上,家里确实比以前艰难。他心头不太高兴,但这是亲娘,他又觉得自己的那点不高兴是不对的。总之,心里挺纠结。
方才听到燕娘一番话,葛广平再次清晰地认识到,娶了母亲回来后家中失了一大助力。就比如姚家姑娘,如果娶了她,家中过两天就能重新开张了。
他心情郁郁,见母亲冷言冷语又在找燕娘的茬,他愈发不高兴。
家里都这样了,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他语气冷淡:“燕娘是怕动了胎气才回去的。”
母子俩在之前的那些年里聚少离多,偶尔见一次面都亲亲热热。他这样说话,严松雨瞬间就察觉到了儿子不悦,当即道:“这条街上那么多人有孕,别人还没有燕娘身子好呢,家里有喜事,也不见她们躲回娘家去。孩子哪儿就那么娇气了?该是咱们家的骨肉,他怎么都不会走,若不该是咱们家的,兴许打个喷嚏就没了。你实在太小心……反正有我在,不可能让她歇着的,那边的小屋子全都是土,可见张满月他们走后一直都没人打扫,燕娘帮着打扫一下又累不着她,什么活都不干,她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葛广平不喜欢听这些,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母亲,转身就走。
严松雨气得够呛。
葛家的大喜之日在客人散去后,不见丝毫喜气,除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葛根,每个人心里都有怨气。
当日没有打扫,翌日老太太看到后,又发了一通火。几乎是指着鼻子骂婆媳俩偷懒。
燕娘认为,自己怀有身孕,不应该挨骂。
严松雨也认为,她是新嫁娘,今日才是进门第一天,也不该挨这场骂。
不过,两人都没有鲁莽的顶撞老太太。都盘算着等对方先开口反驳。
两人打着同样的主意,结果就是,老太太愈发过分,越吼越大声。
燕娘回了自己的屋子,外头老太太声音实在大,葛广平不敢阻止,怕再把她气出个好歹,悄悄溜回了屋中:“燕娘,奶年纪大了,这两天生病心情不好,她不是有心的,你别在意。”
儿媳跑了,严松雨可不能跑,她又没有身孕,只能生生受着,听着老太太谩骂,她心头暗暗叫苦。
“用力一点,不然扫不干净。”
严松雨不想撩拨她,免得被周围的邻居看了笑话。手上力道加重,扫帚是用竹子扎的,这一用力,枝条断了下来,反而越扫越脏。老太太见了,怒斥:“蠢成这样,到底会不会干活?当自己是大家夫人呢……”说到这里,嘲讽道:“山鸡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哪怕装得再好,也会被人戳穿打回原形。当初你嫌弃我们家穷,才跑出去改嫁,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啊……”
家里的喜事办完,老太太又开始发愁铺子。想到铺子,就想到了姚家姑娘,便愈发讨厌严松雨。话中就带了出来。
严松雨其实挺能忍的,否则也不能在李家相安无事多年。之前老太太那些指桑骂槐她都能假装没听见,可后面说她嫌贫爱富攀高枝,她是绝不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