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玉池已然如此宽广,池中道基也显得巍峨无比,随阮慈心念一动,玉池上方便是变出亭台楼阁,还有那野渡横舟,也是随意化生,一言可决。池边芳草萋萋,乃是一片广阔土地,阮慈心念扫过,至少有一县之地,全是芳草如茵,她心意一动,便有巨竹如林,奇花似盘,凡是生平所见景致,均可在其中复现,只是灵气不存,都只是些凡俗植物。
此时若是她有意,也可将凡人、野兽收入内景天地之中,不过均以开脉为限,也不知是否法力不足,想来将来修为进展之后,又会有所不同。
阮慈刚晋入一个大境界,自然是处处新奇,也是探索了许久,才去分心东华剑,她眉头不禁一皱:东华剑难以激发,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她刚才分心注入法力,虽然并非全神贯注,但自度足以敲响风波平小磬了,但在东华剑而言,不过是方才灌注了三成不到,这般估量下来,若是要激发东华剑,只怕要全神贯注地准备数日才能成事。
宇宙级灵宝,岂是等闲?金丹初成,便能拔剑大杀四方,只是梦话,然而能否拔出这一剑,终究是有不同的。阮慈倒不怕此剑贪求法力极大,只是奇怪为何在符文中隐隐察觉抗拒之意,仿佛己身气息和东华剑不能相融,眼下才灌注三成已觉阻力,要再往里灌入,只怕更难,如此下去,能否成功激发东华剑,都是两说。
“你怎地倒和我闹脾气了?”
她不由皱眉轻问,将东华剑从手上褪下,轻轻一抖,化为长剑,纤指拂过剑鞘,激起一阵轻轻嗡鸣。“我与你性命相依,若是少了你,还怎生汲取灵炁,岂不是要活活闷死?你我之间是何等紧密的因缘,你这孩子,如何还和我生份了呢?”
阮慈所言,在在皆是实情,她和东华剑便仿佛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没了东华剑,固然不可独活,东华剑没了她也就无人祭炼,双方相依为命数百年,阮慈对它也从来尊重,这抵抗之力在她看来,颇是没有道理,阮慈竟是有些委屈不解,若东华剑能够说话,只怕阮慈真要和它发上脾气。
孰料那东华剑也传来一股委屈之意,仿佛阮慈令它十分伤心一般,令阮慈大为迷惑——若说失了东华剑欢心,却也未必,此时剑身依旧源源不绝,往她体内灌输灵炁,让她修复法体,可若是依旧心悦自己,又如何不愿被自己激发?
她又试了几种办法,依旧无果,正好法体已是修复完备,不再那般千疮百孔,如红粉骷髅一般可怖,揽镜自照时,又再是那十五六岁模样,豆蔻初成的精灵少女,便是起身出关,随意捡了一套天录送来的法袍穿上,将气势拨动,唤来侍女嘱咐了几句,前去拜见王真人。
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虽说修士自然能够定位时空,但阮慈此番闭关,将时空来回穿梭,此时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细问侍女之后,才知道此时已是数百年过去,她闭关二百多年,筑基九层圆满之后,铸就后三层道基,再渡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雷劫,又修复法体,试着激发东华剑等等,这三件事合在一起,由头到尾大约也用了一百多年,如今算来已有四百五十岁,离开南株洲,也已经是四百多年了。
此时回首前尘,真有恍若一梦、疑真疑幻之感,在阮慈感觉之中,自己登上天舟的记忆且还鲜明,原来不觉已是凡间二十余代过去,真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她只觉得自己入门以来,上清门的变化也不过就是凡间门派四五年的样子。便如她那二师兄,迄今仍是缘悭一面,好似还在闭关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