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人情念凝结,倒是自然,他人的情绪不能乱了我的识海,但我若是有什么念头都凝成珠子,最后我还是我吗?会不会变成一个冷冰冰的修道傀儡?”
她顿时绝了这想法,又一咬牙,暗想道,“我不敢见真人,无非就是怕他感应了我脑海中那乱七八糟的念头去,但他乃是洞天高修,又修有感应之法,不知要感应到多少人心中的隐秘,便是察觉到了我心中的念头,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洞天真人,所思所见和我已是大不一样,就宛如两种生灵,便是我欢喜师父又怎么样,我也很欢喜天录呀,更何况我分明也不欢喜他,都是青君在那胡乱猜测,煽风点火。”
她终究是性子爽快,旁的姑娘或许要翻来覆去,缠磨许久,阮慈却是这般稍一反复,想到王真人高踞洞天,虽然幻化出分神前来相见,便仿佛和她是一般人物,但其实双方差距极大,便宛若一盆冷水淋头浇下,再也没有什么遐想,只将许多心事藏好,又想着,“凤羽已经闭关三十年了,也不知我去寒雨泽之前,能见到她不能。”
正是这般寻思,忽觉周围灵气轻颤,她心中一动,连忙撤去法阵,飞出洞府朝天望去,身后婢女连忙上前参见,阮慈问道,“这灵气变化,可是有人晋升了?”
那婢女笑道,“此是羽小姐洞府方向,怕是羽小姐终于丹成,慈小姐可要前往一观。”
修士筑基通常不会有什么动静,但成丹、结婴,都会引起灵气震颤,成就洞天时的气派,想来应该更大。其实秦凤羽便是此时结丹,也还要稳固修为,数日才能出关,阮慈去她洞府之外亦看不到什么,但她心中也是十分欢喜,便往灵气震颤之枢飞去,果然见到数百里外,有一座小小浮山,那正是秦凤羽所居之处,随灵气变化漂浮至此。
她也不敢靠得太近,只在远处遥遥看着,也不好用神观照气势场中的变化,只是含糊感觉到天地之间,似乎有某种气势正在不断收缩膨胀,便仿佛心跳震颤,一涨一缩,令这方气势场内充斥了紧张意味,却又隐隐有一股新生希望之意,便仿佛是在浓浓黑夜之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却知道朝阳不久升起,这黑暗绝非永恒。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黑暗逐渐消散,天边似有彩霞浮现,仿佛旭日即将东升,却始终无法挣破无穷黑暗,正在那令人屏息静气的紧张等候之中,突闻一声清脆凤鸣,一头五彩凤凰自浮山顶部化现,绕着楼阁回飞三圈,鸣叫声声,空中仿佛有无穷绿意,若隐若现,正是那梧桐树顶,那凤凰在空中展翅翱翔,缓缓落入林间枝头,仰首清鸣数声,用力一啄,将那黑夜啄破,一枚金丸顿时当空跃出,迸发毫光万丈,将那残夜驱逐,其势磅礴,浩然难挡,令人目眩神迷,不觉竟有些口干舌燥,惊魂未定之感!
那金丹悬在空中,并不落入洞府之内,而是缓缓旋转,其转动之势,仿佛搅动风雷,连天边灵气都随之摇动旋转,阮慈在这漩涡之中,竟有些存身不住,又怕自己身在漩涡之中,会令金丹转动更难,忙往下落入海水之上,又往后飘飞数里,此时仰望金丸,便真如同是烈日一般,又小又亮,依旧在缓缓转动。而搅动之势,已不再是风云灵气,隐然更有一些莫名之物,仿佛因果气运都被卷入其中,随那金丸转动不休。
此时裹挟之物,已有许多,金丹转动得更是艰涩,但却不见停滞,在那梧桐枝头,转动九次,终于落入林间枝头,一时天际一阵大亮,仿佛一日,卧入鸟巢之中,这虚影一闪即逝,合着金丹一起,化光投入洞府之中。阮慈心中大喜,身旁婢女亦是轻呼道,“金丹九转,羽小姐距离洞天又近了一步!”
筑基九层,未必就能金丹九转,这最后一转是何等艰难缓慢,众人都是看在眼里,阮慈亦是为秦凤羽高兴,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喜孜孜道,“不错,待我拜见恩师过来,定要去找宁师兄好生贺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