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不催着他定亲(佘四明今年23岁,母亲早已急不可耐),而是准备给他做好吃的时候,小佘对母亲的爱戴是非常高涨的,他又有点从前那小猴子的味道了,笑嘻嘻地取来斗笠戴上,跟在母亲身后跳来跳去,唱道,“丫头吃鸭头,鸭头咸,丫头嫌!”
两人出了院门,街坊听见了,都笑道,“小佘,你们家今日有鸭头吃啊?”
小佘一本正经地说道,“正是,所谓以形补形,我从小爱吃鸭头,所以脑子比别人灵些!”
他其实是开玩笑,这一点大家还是能够看破的,无不以笑声回应,这里佘母也跟着笑,走远了方才对小佘说道,“你这是给张厂长带生意呢,这么一说,他的鸭头更加卖得好,从此以后鸭汤米线、食堂的鸭肉汤里,再见不到鸭头了。”
小佘不以为然,认为自己哪有这么大的影响,“根据我的估算,这波广告对鸭头的销量带动不会超过天,之后的曲线必将走向平缓——我给周报做过广告效应统计,广告的效果哪有这么好呢,都是可以总结成微分曲线的——”
佘母便又流露出忍耐之色来,只是嗯嗯的应着,小佘瘦长的手脚乱舞着,像是一只疯疯癫癫的大猴子,跟在母亲身后一边说一边比划,试图向母亲解释数据建模的概念和用处,满街行人无不道路以目,衢县这条老街上,住的老邻居不少,佘四明这个小名人留下不少江湖传说,此时都在邻居们的交头接耳中广泛传播。
“爱吃鸭头啊?”这是听到刚才小佘唱歌的人。
“从小爱吃!没听他说吗?以形补形,补得个鸭子走路的样子,一摇一摆,嘎嘎嘎嘎,脑子却也好使呢,听他姆妈说,什么算数都是一学就会,在梦里还有烂柯山的老神仙来教他——说不定就是老神仙爱吃鸭头!哎,老婶子你这是要往哪去?”
“噢噢,还有这事!没什么——我……我去菜场走一趟。”
“刚这不是去过了吗?遮莫是买鸭子去的?哎,不是,你——这,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小佘回乡一次,万没想到衢县的鸭子倒跟着遭殃,价钱跟着涨了五六文,不过他和母亲是去找本地屠宰场的负责人——张屠,现在人们也多叫他张厂长了,这人本来是本地的屠夫,因为懂行,算学也学得好,跟着干了一段时间后,被提拔为本地屠宰场的场长,要批量买入一些分部位的禽肉,在衢县只能找他,别无分号。市面上其他卖鸡鸭的,都是卖活的整只,最多是帮你杀了,那血还要饶他半碗,所以,市面上鸭货价格的变动,倒是和他们无关了。
百姓们来找屠宰场要买零切的禽肉,这种事是常有的,有时是家里要办酒,有时是想试着做生意,张厂长司空见惯,更何况是佘四明想吃?立刻就叫人拿了十几个刚褪毛的鸭头,拿荷叶包了称重算钱,佘四明拿眼睛一撩,就知道这秤不准,不过,这时候他的呆气不见了,老练地抿着唇并没有吭声。
正默默望着母亲数钱时,屋外又传来自行车嗡嗡、框框、铛铛的声音——嗡嗡声是轮子转动的机簧声,框框声是木轮触地的声音,铛铛声自然是铃铛声了。有人在屠宰场外叫道,“佘四明,佘四明在这里吗?”
小佘一个机灵,“黄大哥!”
他赶忙手舞足蹈地跑出去,欢喜地叫道,“黄大哥,你从京城回来了?怎么来这里找我,不去家里坐?”
他的结拜兄弟,敏朝锦衣卫千户黄大人一看到他,便不由分说地把他薅到了自行车车座上,“快和我去县衙——六姐亲自下发的任务来了,这一次你我皆有份,可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