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摩这么对阿伦说,“这样的话,或许你们能试着接触一下,交个朋友,见到他们的时候,心里不用残存畏惧,这些喇嘛对于大囊仙也是非常虔诚的,他们长途跋涉,只是为了维护心中的信仰,到现在,吐蕃人都还习惯用农奴的尸骨来供奉神明,这让皈依知识教的喇嘛们看不过眼,因为知识教认定的苦行是学习,通过学习干更多的活,如此才能体现虔诚,可不鼓励折损□□,他们正是为了维护这样触碰教派戒律的行为,把养不活的农奴人口送出来,才辛苦地前往买地寻求帮助,他们的虔心是可以相信的。”
他这么一说,阿伦立刻就对吐蕃人开始改观了,他点了点头,对这些人刮目相看,并且也非常容易地更改了自己的认知——濮越人倒是不献祭人牲,至少他们这一支寨子没有,但有些生番亲戚还有类似的习惯,会给先祖献祭自己的敌人。阿伦等人本来对此一点都无所谓,但布摩的话有道理,这和不用牛肉祭祀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避免生产力的损失”。既然和信仰有关,那就没有什么好坚持的了。
“既然是虔诚的信徒,那就是阿伦的好朋友。”他立刻如此表态。“那么,我就去邀请他们一道抄家?”
“不必了,相见时表达友善就行了,你们或许能一起上路,但是,抄家的事情就不用他们出面了。”
没想到,布摩却否定了他的提议,“这些喇嘛们可不缺钱,而且,我知道厉知府的顾虑,但他的视野还是有限……用外地人是没有错的,我会给你们补一些外地汉人来做帮手。否则,传话传歪了,夷人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阿伦突然也意识到,他们以后还要在这条水路上常来常往——很简单的道理,如果抄家的人有夷有汉,那就不会有人抓着夷人的身份说事。可如果全是夷人的话,那,这些刚刚愿意接待夷人的客栈和小摊主们,会不会重新害怕起他们来呢?
他被钱迷了双眼了!阿伦不禁感到强烈的悔恨,随后则是对买活军的崇拜——布摩们实在是太智慧了,果然如阿鼓所言,听信他们的准没有错!
就这样,阿伦对知识教的信仰很自然地更加虔诚了起来,他千恩万谢地告辞而去了,下定决心要和吐蕃喇嘛们好好地交个朋友,一起赞颂知识教和买活军,并且热烈地期盼着喇嘛们能找到新的词语来启发他,因为阿伦实在觉得言语贫乏无力,不足以表达他心中无尽的喜乐和感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慈悲善良、博学智慧的人呢,实在是让人不可置信,都不知道怎么夸了!又怎么会有知识教这样好的教派!阿伦恨不得用毕生的时间,把知识教的光辉洒向他所生活的那片群山的每一个角落!
“知识教……或者说,野生知识教……发展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从完全想不到犄角旮旯里跑来的自发朝觐者,都快成产业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所无尽崇拜的布摩,在他走了之后,却是露出了隐忍许久的苦笑,他一边挠着头皮,一边在纸上熟悉地画出了一个大略的亚洲草图,在上头开始填色,“通过吐蕃,西南西北这就完全连在一起了,感觉莫祈平他们知道的话,得晕过去吧——真想看看他们收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说好的只在南洋传教来着,这下可好,自己就已经传得这么快了,如果通过中亚走廊,反向传去欧罗巴那边的话,那这乐子可就太大了点……这……这还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啊……这算什么,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没闹明白呢,家门外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那是丝毫都不消停啊……”
“不过,往好处想,这么一来的话,让人头疼的西南山区消化问题,是不是反而是不是有点思路了呢……”:,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