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格格立刻就付钱了,她们进培训营后换过一次钱,手里是有钞票的,一接到发糕,她就立刻咬了一大口,“唔!”
“好吃吗?好吃吗?”
伙伴们叽叽喳喳地问,可没等小格格回答,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一个个也鹦鹉学舌,对着货郎念叨了起来,“发糕!发糕!”
发糕是最先卖完的,然后是玉带糕、酒酿……所有被提到的东西都卖完了之后,排在后头的格格福晋们也不甘心走空,只要是吃食,看着好看,指着问了价格,不贵都买一份,“卤豆干?卤豆干?”
红褐色的面,洁白微黄的里,卤干子被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食客眼睛一亮,“好吃!咸口的,好香!开胃!”
卤豆干立刻也售罄了,女金女人们发现,不管是甜口的、咸口的,买地的吃食都是那么的好吃,甜口点心不说了,哪怕是咸口点心,买地的滋味也更——丰富、柔和,更香更鲜……理由他们当然不会明了,就光顾着沉迷在这丰富的滋味之中了。习惯了在老家那简单的烹饪方式,这些咸口点心的做法,蒸、炸、卤、酢、馏、腌、渍……个个都是盛京那里前所未有的,就光是为了说清楚这东西的做法,都非得学会汉语不可,因为女金话里完全没有对应的说法。
“卤味。”这是当天风靡营区的另一个热词,因为人们发现它不但便宜,而且鲜香开胃,很能下饭,是喜爱咸口的女金人一见钟情的小吃,在炎热的夏天,配着清汤寡水的熬大白菜、咸菜梗,来点儿卤豆干、卤豆皮甚至是卤笋、卤木耳,就着吃点过水的凉面,这是多高级的享受哇!要再能来点女金古传的老酱,来份盘子肉,那就是国主级别的美餐了!
想要吃肉,这的确得等出了培训营再说,买地的肉食供应虽然丰富,但培训营的食堂在夏天是不供肉的,主要还是以鸡蛋为主,一人一天一个水煮蛋,其余就全是素菜了,最多来点咸菜配饭,考虑到吃的都是白米精面,这不能说供给得不好,但女金人平时吃肉还是多,她们安顿下来之后,也有点馋肉了。
没有肉,那么,豆干也能吃出肉味来,卤味是今天大家所非常期盼的货物了,此外,昨日起,‘酱料’这个词,也在营区中不胫而走,成为了又一个不需要教学,也迅速被所有人掌握的汉语词,学员们渴望能买点大酱来调节胃口,女金人吃酱已经有大几百年一千年了,虽然随着大金的覆灭,祖宗的烹调没传下来,吃食还是比较简单,但对酱料的掌握和制作,这一点没有丢。
“酱料,酱料。”
昨日只买了发糕,没买上别的,佟佳氏的小格格很遗憾,满嘴里念叨着酱料这个词,赶紧的找出牙刷来,沾了牙粉仔仔细细地刷牙,又漱了口擦了脸,急急忙忙地就要去营门口,却被她姐姐拉住了,“不急,先去吃早饭,上课,那些货郎也得等下课后再来卖货,现在都是先排队登记着。别误了正事!”
“哎!”小格格可真有几分着急了,不由得抱怨了起来,“这要是能先买点卤味再去吃早饭,那该多好!”
“可不是这个道理?”她姐姐只有比她更着急的,佟佳小格格才起床,这位都是去营门口打个转回来了,“没办法,好在上午上的是汉语课,若是能请老师多教些做买卖的汉语就好了……”
她看了看妹妹的脸庞,轻轻地点了点头:妹妹离开老家之后,距离越远越是想家,夜里常常啼哭,上岸之后,住在帐篷的第一晚,一整晚都能听见低低的哭声,但是,自从有人进城之后,她就哭得少了,昨日货郎来了之后,妹妹一心想着要买上卤味和大酱,看起来,昨夜也并没有掉眼泪,满心都被汉人这些好吃的给占满了……
整个营地也是如此,一早上就透着热闹、兴奋和喜庆,大家起来之后,似乎都是去营门那里转了一圈,这才回来排着队,领了早饭,强压着兴奋,规规矩矩地吃着,低声地议论着一会儿想买什么,有些说着说着,还互相捅咕着笑闹起来。很显然,营门口成群结队的货郎,给了她们很强的盼望。
佟佳大格格左右张望了一下,居然瞧见了富察氏的老姑太太,四十多岁年纪了,最是老八板的性子,平时在盛京见到,都难得露笑,这会儿穿着凉鞋,翘着脚吃着杂面馍馍——这馍馍可比盛京的馍馍要白得多了——一边喝着凉豆浆,摇着蒲扇,满脸的微笑,和侄孙女儿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毫无疑问,肯定是在计划着一会要在货郎那买些什么吃食!
在船上的时候,很多人都宁可去通古斯,也不想离开家乡,离开远方,到云县之后这才几天,别说去通古斯,就算让她们回盛京去……又会有几个人愿意呢?
佟佳大格格若有所思,想着卤味的滋味,狠狠地在馍馍上咬了一口,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昨天一整天,也都完全没有想起盛京两个字来——果然,是这个道理:这人啊,到了更好的地方,也就不念着家乡啦……
心头不可避免地升起感伤之情,但下一刻便又被分心冲淡了,她突然忧虑了起来,情绪比刚才浓烈紧迫十倍——别看今日货郎多了,但去买货的人也多啊!要是去迟了的话,还能买上卤味吗?!
佟佳大格格立刻把家国之思抛诸脑后了,聚精会神地思索了起来:不行,便是今日买不到,明日也要能买到,非得想个法子,保证自己买到卤味不可——:,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