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符合敏朝那边的为官之道,又或者是女金内部的处世之道吗?会不会有点抢着显摆自己的能耐了?狗獾也不知道,买地这里,什么都是新的,官场的文化也是新的,没有任何前例可以参考,只能顺着感觉来。他看了看这份名单,也不由得苦笑一下:不出所料,第一批随大妃南下的女眷,几乎都是乌拉那拉家的亲戚,不是血亲,就是姻亲女眷,所以姓氏特别的集中,估计等大贝勒南下的时候,带来的姓氏才会杂乱一些……
其实,如果要团结一致,是不该这么带人的,这么一来,前后分批南下的女金人族群之间门,隔阂也会更深,不过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狗獾也不由得期待起‘电报’来了,要是有这东西那该多好?也不至于和现在似的,信息散碎得要命,很多事情只有见了面才知道,比如说带人来,之前就知道要带,这会儿才看到名单,甚至如果不是自己不问,女金方面都没有制表写花名册的意识……哎,到底发家时间门太短了,文书意识真不如汉人……
心下思虑万千,面上却自然是丝毫不露,狗獾这里自以为自己做得都是简单的工作,可架不住两个福晋望着他飞快落笔的姿态,那娴熟的汉语书写,难掩的惊异与欣慰,交换的眼神中,俨然已经是把狗獾视为主心骨了——已经入夜许久了,还是精神奕奕,办事又能干又爽快,还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干,而且还如此勤政……这也就是女金败了,若不然的话,长子分家,幼子继承,大妃几个嫡幼子之中,还真就是狗獾最叫人服气……
便是现在,能跟随狗獾似乎也不错,年轻周全,汉语又好,体贴下情,这都是优点,两个福晋已经在心底思忖着,能不能抢着给他说一门好亲事了,而这个念头,却又在关系不错的两亲戚之间门,几乎是立刻造成了一定的隔阂——都想介绍自己的娘家姐妹,这就又形成了小小的竞争。
灯光下,情绪的变化全在眉眼之中,两个福晋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默片一般演着勾心斗角、火药味十足的打斗,一个人的眼神,在狗獾念叨着某个娘家姐妹的女金语闺名,往花名册上登记时,不由得一亮——这是个人选,可眨眼间门瞧见另一个那心知肚明的嘲笑表情,又被勾起了心火,瞪了回去:我家这闺女不行,你能拿出什么好的?
狗獾还在飞快抄写呢,对头顶的战争一无所知,帐篷里充斥着两种诡异的紧绷,一种是注意力的紧绷,心无旁骛,只想着快点干完活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搬砖,另一种则是情绪的紧绷,两个福晋已经剑拔弩张,简直要亲自上手练‘布库’了。就在这时,帐篷外也传来了一阵骚动,狗獾停了笔抬起头来。
“怎么了?是入口那里传来的——有人要进来?夜都这么深了。”
他有些警惕起来了,手也握到了腰间的刀柄上,直起身掀帘子出了帐篷,呵斥道,“什么动静!”
“是我!”
帐篷那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高声回答,没过多久,大妃气喘吁吁地走到了帐篷跟前。
“你来这里,也不带着额娘!”大妃埋怨着儿子,又很快转向两个助手,关切地问,“怎么样?亲戚们都安顿下来了吧?我已经说过狗獾了,这孩子不懂事,非得要我住出去,可我思前想后,没有这个道理,是我带着姐妹们来这里的,自然是你们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已经把铺盖带来了,今晚我们三个挤一挤……”
她这一来,自然很快又拿住了局势,言语间又把南下女金的女子们拢为了一体,倒是把狗獾有点从领导人的位置上推下去了,重新成为了大妃的附属品。狗獾背着手,在阴影中站着,看着额娘的一番表演,火光掩映之中,众人各异的情绪表现,好像看了一出好戏,也是若有所悟,沉吟片刻,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毛。
看来,额娘已经回过味来了,也做出了选择,她啊,还是想争一争——这人一旦动了权欲之心,便连至亲如母子,也少不了提防和戒备……
无所谓,亏不了,他耸了耸肩,举步跟上了母亲一帮人:还是赶快做完名单,回去歇着吧,有六姐,有自己所属的买活军坐镇,还怕额娘她们翻出天来不成……:,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