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种植培训班的主要教师马正德、何二狗,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讲课费,主要因为培训班的工作量是在原有工作量之外的,这笔钱当然要由委员会来出,否则,什么都给农业学校出,农业学校哪来的经费?贴钱办事,不可能尽心。
除了这些大项的开支之外,还有很多细项,哪怕是教材费、电费、粉笔费,日积月累都是不小的支出,这里有花头吗?可能是有一点的,但金主任认为,水至清则无鱼,自己这里一纸公文,农业专门学校便也是跟着通宵达旦的折腾培训班,不给上下经办人员润滑润滑,他们心里能没有怨言吗?只要控制在一定的幅度内便是了。
他是做县令出身,在抓大放小,把握尺度上,拥有丰富的经验——狠抓这种经费报账的精力,拿去和田师傅们多谈谈合同的条件,还能省下更多呢,别看开拓委员会主任,一副位高权重,进出银钱成千上万的奢遮架势,可也就只有金主任自己知道其中的辛酸了。
求人!这是开拓委员会最主要的工作——尤其是求各种专门学校,让他们挤出人手来,这一度曾经是开拓委员会唯一的工作,因为这个委员会主要的职责就是码盘子:做算数,计算出开拓任务需要多少人手,再向各方面摇人,看他们能供给多少……
一般来说,计划数和供给数都存在极大的差距,比如说,广府道的田师傅,金主任亲女儿,金府尹写信来要人,但农业专门学校那里,整个广府道就只能先供给200个田师傅,他们还要去各地观察农情,最少经过一年的调研,才能拿出普遍的种植方案来。再算上他们下到村里能培养出的学生,新种植技术在广府道的扩散,至少是要用三年做一个周期。
但这能符合各地主官走马上任前的设想吗?只看金逢春就知道了,她对敬州农业的设想,至少需要在敬州府内就铺开两百个田师傅才能实现,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农业专门学校又不是养鸡场,两个月就产出一批合格的肉鸡,专业老师不说,便是田师傅也有培养周期的,面对各地委员会的要人,他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教学效率只能如此了,再求快,那学员质量就要降低,他们也不敢砸了买地农事的金字招牌啊!
到处要人,到处无人,这种焦虑,贯穿了开拓委员会的整个工作内容之中,是完全的主旋律,金主任上任之后,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要预算,改变支付结构,总算是能让工作勉强继续下去——
之前的开拓委员会主任,年纪太轻,思路太直接了,只想着招不到人,就提高给外差人员的待遇,补贴、出差费、危险津贴什么的,让人人想去出外差,就能解决用人荒。金主任来了以后,直接挪预算,第一个承担了专项培训班的费用,凡是针对某个开拓项目特别设立的专项培训班,考核合格率达标的话,费用都由委员会出;
第二个就是向上申请,报了新的预算出来,给各部门设立了预期目标,比如农业专门学校这里,如果田师傅去了辽东,把人参的产量提上来了,那么产量每提高一个档次,他们就可以获得一个档次的分红,时间长达十年,刚才张主任来,金主任和他提到的分红,就是川蜀一带,万州的柑橘产业提高产量所得到的产业分红!
有了这两条政策刺激,专门学校的积极性明显要提高得多了,不但积极主动地牵头举办定向培训班,而且很注意收集买地下一步扩张地点的农业情报,收集储备人才。就说这次人参培训班的焦点老师马正德吧,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入选农业专门学校,多少是占了户籍优势,白山已经算是辽州靠北的地域了,那边的汉人住民相当少,在买地这里,纬度比马正德一家更高的移民不多,马正德便算是有高纬度种植经验,又能说会写,可以把自己的心得总结下来的稀缺人才了,因此,即使他在低纬度农业种植上没有突出的优势,也还是被录取进专门学校——在这突如其来的辽州开发任务中,这个伏笔可不就起到大作用了?
这就是群策群力的优势所在,一个出色的领导者,必然是擅长通过机制、政策来激发合作方的主观能动性,说白了,就是能搞钱、肯分钱,合情合理合法地让合作伙伴的手头都宽裕,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会顺利,能创造的劳动成果也更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