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磨缠着大福晋,私下给些孝敬,用大福晋的脸面去边市街拿货,就按买活军卖价加个半成(瓶子在心里算了算,很快运用途中从鞑靼语数学课本中学到的知识,得到答案,105%拿货,比110%拿货省了5个百分点)。里外里,都能保证娘家人比别的部族要多赚了近一成。
不要小看这一成,千两银子的货,就百两银子的出入了,这百两分给福晋一半,娘家人也多得了一百五十两,这一百五十两就是体面所在,底气所在,是草原上的尊严体现。福晋这里,对上孝敬,对下赏赐,对外打点,哪怕最后落到手里的只有个七八十两,那也足够买一冬用的煤球了,这样的买卖多做几次,棉布衣服,牙具……送回娘家的礼,这不就都来了吗?
“这都是娘家距离近的,我看多是喀尔喀福晋才这么做,察哈尔福晋的娘家自己就能和边市做生意,用不着这么办——不过,有个识途老马带着,生意也的确会好做一些。”
瓶子这么判断着,珍儿也点了点头,“不错,鞑靼人直率,也不是人人都会做生意的,能有自己人帮着,总是好事。再说,就算不是喀尔喀福晋,能给边市街带生意,也是有好处的。”
她举起手搓了搓手指,瓶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着姐姐,珍儿先是一愣,一下又笑倒了,“哎,都忘了你没见过钞票——那是买活军用的钱,都是纸做的,这是在数钱的意思。边市街会给带生意过去的中人们‘返点’,比如说,你牵线做成了千两的生意,完事别的不论,边市街会返给你六十两的钞票,这钞票可以用在边市街买东西,而且——结算优先级比银两高,这么和你解释吧——”
结算优先级是汉语词,又是直接拿了发音来用的,瓶子不可能懂,她不免感到了一种落后的焦躁,简直恨不得立刻就爬起来上课,因此,她极其聚精会神地听着珍儿的解释,一下就抓住了精髓,“就是一个东西,价格不变,但是拿钞票去结账的人先买先挑,用银两结账的人,就得靠后呗。”
“就是这个意思,我妹妹真聪明!”
珍儿的褒扬,只换来了瓶子心不在焉的一笑,她又赶紧开始琢磨这种办法的意义了——就像是赞叹考试买货的绝妙之处一样,这种钞票先结账的办法,好处又让人越想越是心惊,她忍不住就感叹了起来,“怪不得都说汉人狡诈,这伎俩一个接一个的,还都是这样的巧妙!我们鞑靼人性子鲁直,可不是只有被戏耍的份儿!”
“是啊,所以说,别看这六十两是钞票,真拿出去换,至少可以换六十五两的银子,有些大福晋自己的娘家就在附近,生意做得大,她拿返点拿得也多,就兼做换钱生意,把自己返点来的钞票又换成银子给别的台吉——”
珍儿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哈纳土门福晋就是这么做的,大汗也睁只眼闭只眼,囊囊大福晋很不高兴,大家都知道,所以这一次发电机无论如何也不能旁落了,否则,我们第一斡鲁朵又不如第二斡鲁朵的考分高,又不如第斡鲁朵的钱财多,囊囊岂不是徒有其名了?”
哈纳土门福晋,是第斡鲁朵之主,也是如今林丹汗长子之母,如果林丹汗没有别的嫡子,这个孩子将是汗国的继承人,如果有别的嫡子,那么他分家时也会带走一大片地盘,不论如何,哈纳土门福晋赚点小钱,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大汗不可能为此责罚她,压力也就该由第一斡鲁朵来承受。
瓶子看了看姐姐,心里似乎有所明悟了——珍儿的娘家很远,而且和察罕浩特没有贸易往来,也没有什么人脉亲戚,她要撮合交易,拿孝敬、返点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的吃穿用度又很宽裕,也用上了地龙……
“你私下为大福晋打理生意?”她低声问,“连囊囊大福晋,都不按大汗的规矩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