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的话,有些福晋信红教,有些信黄教,因为这个彼此也有不怎么说话的。大福晋不喜欢小福晋,那小福晋就不去大帐,委屈了,和大汗说一声,回娘家去的也有,这就显得大福晋不会办事了,大汗因此训斥过窦土门福晋,她把苏特的一个小福晋欺负走了,最后还是囊囊出面,把她从娘家接回来,安置在我们第一斡鲁朵里。”
苏特部和阿巴嘎部都是察哈尔草原,本就是林丹汗的中军所在,这是察哈尔内部的纷争了,至于珍儿,她的地位虽然尴尬,却也超然,科尔沁依附建州,这就注定她不可能太过受宠——但也没有明确和林丹汗敌对,所以就算是囊囊大福晋,也对珍儿客客气气,照顾有加,总不能因为后宫的事情,叫珍儿跑回娘家去,让科尔沁和汗国更加离心吧?
“就这样,大家待我都客客气气的,不曾少了礼数,也没谁敢欺负我,有什么热闹,都惦记着把我叫上,我和囊囊倒挺谈得来。”
虽然珍儿语气轻松,但瓶子也能想到,她的生活不会像是形容得这样简单,孤身远嫁在外,娘家和夫家的关系又疏远,姐姐的每一步一定都走得无比谨慎,每句话都要三思。虽说识字之后,世界变得大,思想会更成熟,但之前这几年小心翼翼的日子,也是打了爱思考的底子——姐姐的日子是不容易的!
如果……如果老姑父真的要去卫拉特,而科尔沁还是决定一门心思的追随老姑父的话,那,她的日子就将更不容易了!
瓶子还来不及和姐姐细说此事,这会儿她也有些着急了——不论是从珍儿的利益,还是从瓶子自己的观点来说,现在她都已不支持科尔沁继续跟着建州走了,但焦人的是,等她派的使者回去,估计那边早已尘埃落定,商议出了结果,而且,就算派回使者,没有走过这一段长路,亲眼看到察罕浩特的景象,老家的亲人们又怎么会相信她的话呢?她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姑娘,只能完全被动地接受商议的结果,甚至做不了什么!
姐姐这里,就更不必说了,瓶子简直不忍心打断她的欢欣,细说这恼人的家事——等会儿再谈吧,先关心关心姐姐,让她也诉说诉说远嫁在外的辛酸。
“那,你的陪嫁够用么?大福晋的赏赐大方么?你今天可花了不少钱吧,姐姐。”
这也是她从刚才就关注的一个问题——从姐姐的首饰来看,林丹汗的赏赐是不多的,科尔沁的陪嫁,就是羊群牛马,斡鲁朵虽然也提供用度——比如她刚才从言谈中所揣测的,至少冬季会给发煤球,平时基本的嚼口也都是包的,但若还有什么别的花销,那就要从陪嫁身上找了。
就姐妹俩刚来的这一天,珍儿就买了多少东西!牙具、棉被……这都是临时去置办的,瓶子可真怕姐姐是卖了羊群,才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如汉人说的一样,打肿脸充胖子,这样款待娘家人的话,那可就让人心里真过意不去了!
“放心吧,小管家鬼。”珍儿抿嘴一笑,拿手指头顶了一下瓶子的额角,“——我有钱,都是自己挣来的,虽不多却也够花——我给边市街干活来着,还花不着额吉给我的陪嫁!”
“……什么?”
刚听到珍儿说自己挣钱,瓶子还以为她是做点小生意——这也是常有的事情,珍儿的陪嫁人口是完全归她自己支配的,让家下人口经营嫁产,天经地义,还在点头呢,可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你给边市街干活——这——”
“你是说,大福晋知不知道?”珍儿笑了笑,“这有什么的,她当然知道——斡鲁朵的几十个小福晋,甚至还包括有些排名靠后的大福晋,都从边市街那里接了活来做,受他们的雇佣……没想到吧?整个后宫王帐,都在为边市街干活呢,边市街都快成我们的第二个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