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这样的困难,只怕连谢六姐亲身到此,都是没办法解决的,只能暂时搁置不想,若说要偶尔供肉,也得看特科系的后效,至少现在来讲,在京城要给军营日常供肉,耗费还是太大,田任丘吃了这一顿饭,对于学买营的进展,心下也是了然:虽然开了个好头,但还有远路要走。
他贵人事忙,勉强又多待了一个时辰,袖手看那帮兵士午休半个时辰后,组织在一起挖地窖,见众人虽然秩序上还有所欠缺,不比买军那样出类拔萃,但倘若以敏军的眼光来看,一个个干活卖力,很快便能合作、组织起来,而且脑子都是灵活,不是那等抽着鞭子也抽不明白的缺心眼人,已算是半个精兵了,当下也是满意,又勉励了刘克静几句,便回宫复命去了。
他这一走,学买营上上下下,都是松了一口气,士兵们还好,反正也是干活,倒没什么差别,孟宽等后勤人,还有刘克静下属,却都是拍着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都道,“总算送走了这个活阎王!”
可见这厂卫平时凶名多盛了,其实田任丘上位之后,并未兴什么大狱,反而颇为办了一些实事,于京城的民生有不小的改观,刘克静不免笑道,“田大人也是受了前任的连累,还没做什么事,就已是凶名在外了,哪怕就是那一位……”
九千岁才刚跋扈起来没有多久,就因为买活军崛起,阉党、西林要握手言和,而投闲置散,要说害官,真没害多少,只是拿民间富户开刀他是有份的,不过,阉人忌讳多,下野的权奸大家都是讳莫如深,并不多提,怕晦气,刘克静说到这里,也是自己收住了,“是咱家多嘴了……”
他又自失地一笑,道,“也没什么不能提的,那一位眼看着或许也要复起了……”
这可是大新闻!这话一出口,周围那十余吏目都是惊讶,眼巴巴看着刘克静,想听他往下细说缘由——明摆着的,刘克静平日里都在兵营里练兵,和外间少有往来,这必定是今日田大人过来视察时,对他透露的信息。不过刘克静自知失言,捂住嘴便不在往下说了,反而挥手让众人快快退下,“快都忙你们的去吧!外头的事情少打听,咱们学买营是皇帝亲兵,只按皇爷吩咐办事,外头纷纷扰扰,和咱们又有何关系?”
他这话也有道理,众人怎敢逼问上官?忙都行礼退下,刘克静趁乱和一个小吏对了个眼色,又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咳嗽着负手回去办公不提。
那小吏这里,先是不动声色,待回了后勤署之后,方才请示孟宽道,“百户,我等办事,不是求一个快字吗?今日田大人既然说了要添一味米汤,小人想着,若是中午提起,晚上便备得了,不也显得我等殷勤?”
孟宽一听,此言正中下怀,忙取出账目来看道,“杂粮库里都是有的,便是砂糖,只有几斤了,还需要往库里要去,你便拿了我的条子,去一十四衙门走一遭儿。”
说着,便要写条子,那小吏站着不动,笑道,“好大人,这糖也罢了,一十四衙门必定是备了的,只是煮粥要垒灶,还要大釜,这东西内库怕也无备,不知何处找去呢,这一拖便又是十数日了,不妨挪出些钱来,现买一个是正经。”
这话也是道理,孟宽听了,便索性吩咐他道,“你是个能干的,如此,不妨多走几家,第一是买釜,第一,要问问市面上的糖价如何,一十四衙门往内库支糖,定是上等买糖,折价若贵于市面,写在札子里须不好看。你且先去内库要来几十斤,到市面上打探过了,回来报于我,我们这里再细做打算。”
这都是做官吏的人会当家的表现,小吏自无不应,当下领了对牌、令牌、条子,收拾片刻,带了个同僚,两人一起,先去一十四衙门办了事,那小吏便对同僚道,“看着天色,只怕南市不久要收歇,你在这里等他们拨糖来,我把马留给你,我出去雇头驴上南市,买了釜叫一架车送回营里,倒不耽误了晚饭。”
如此分派,十分恰可,那人也不疑有他,便是点头应了,这小吏便出宫门,雇驴直奔南市,做寻访状,找了几家店铺,这才走入一家买货铺子,似乎是无意般,附在伙计身边,耳语了几句,便自去做自己的事不提。
这买货铺子的伙计,也是不慌不忙,等到关铺之后,哼着歌去附近的小酒馆吃了两碗酒,一摇一摆回家去了——真正是这小酒馆的伙计,本来就住在买地使团附近的,捎带手把情报给带到了使团内部,情报专员谢恩情这里接到了一张字条,他拆开看了,又翻出一张表来做了翻译,点了点头,挥笔记下了译文:“半壁江山托管说,主使应当是皇帝,极可能启用九千岁鼓吹。”
同时,他还在这个译文下头打了个记号:这是一日之内,第三个消息来源汇报了同样的信息。
这也说明,这条信息可信度极高,谢恩情判断,这条消息需要立刻汇报给团长知道,由团长决定是否动用对讲机,直接传递给鸡笼岛总部,让六姐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