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任容妃不顾他人死活,他人自然也不会顾念她的生死,深宅大院之中,要安排一两桩命案那是何等简单?天知道宫墙之下掩盖了多少罪事,寒冬腊月,染了急症不及延医就去了,再正常不过,宫中甚至不会动一点儿疑心。
王良妃嘲讽地一笑,低声说道,“容妃这个人,活得如野兽一般,只有饮食男女,更复杂一些的思考,她就全无头绪了。可野兽就是野兽,人若活得和野兽一样还春风得意的,大家个顶个的比着长心眼子又还有什么用呢?人杀人,良心会不安,可人杀野兽就要简单得多了……”
这似乎是在说翠儿,也似乎是在给自己的决策找个理由,翠儿垂头不语,但面上戾气不散,很显然,任容妃的举措已经让她生出了怨恨。
王良妃也能理解她的想法,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还不知道,今日我已经为咱们景仁宫上下所有人,都在买活军处做了备案。若是有人去世了,其中定有蹊跷,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任仙儿。这备案的事情,多少人众目睽睽地瞧着,谁能保证日后不会走漏风声?买活军的使团一定是知晓的,还有黑侍卫和他的同僚。”
“而且,我的备案中说得很明白,若我们死了,凶手一定是帝后二人——本意,我是以为容妃一定逃走了,我们已经几乎限于绝境,我要求一线生机,可没想到,容妃没走,但我已做了备案,如此我们倒是非走不可了!”
这备案不做,倒也罢了,最多大家死死捂住,但现在这个情况,王良妃反而没有另一种选择了,翠儿面色惨白,跌坐在王良妃身边,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忽然起身道,“我和西暖房那人拼了!”
说着就要冲出门去,但走了几步,又无力地止住了,回身抱着王良妃的腿大哭了起来,“娘娘,小公主才两岁,才两岁呀!咱们怎能丢下她不管啊!”
王良妃的眼泪,早已在心里流干了,她更是在心中已捅了任容妃无数刀,她轻轻地推了翠儿一下,“别哭了,罢了……人怎能和野兽计较,知道她不仁,我日后最多敬而远之,也不能翻脸不义,手上一旦沾了人命,心里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
事已至此,只能重新计较,你放心,我和她不同,我要走得带着你们全部,不止是你,留在宫里的使役们,愿意跟从的,咱们都得完全带走。”
这就是王良妃和任容妃最大的不同,翠儿逐渐止了哭声,红着眼热切地望着王良妃,“还有小公主!奴婢就算自己拼死,也要保着娘娘母女逃出生天!”
“对,还有佳儿,能带走自然也要带走。”
王良妃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安置着翠儿在桌边坐下,取出炭笔和小本子,“决心已下,就该开始分析筹谋了,首先要明确敌我,如今京中愿意乐见我们离去的势力可以说一家也没有——甚至连买活军使团都是我们的对手,这件事,非得仔细计较才行,容不得我们行差踏错一丝……”
“什么,连使团都——”
本还把使团当作是最大希望的翠儿,不免又一惊一乍地惊呼了起来,面上顿时一片沮丧,王良妃反而不喜不怒,冷静地点头说道,“不错,所以咱们必须把他们也计算进来,让买活军陷入不得不收容我们的局面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