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己的设计是窗帘布,金曼曼应该对窗帘布道歉,因为窗帘布的用料如果足够好的话,实在是并不便宜的,起码比她买的真丝要耐用得多。她的lookbook以垂坠为主,现实地说,就是一张张布料用别针和缝线固定,当然啦,也裁剪,但是,不能说很重工,因为时间上并不允许,要请一个很好的裁缝也相当的贵——现在好裁缝就像是好家教一样难找,真的能满足高定要求的裁缝,人家根本就不缺长期客户,是不会接急单的。
育儿保姆,找对了切入口之后,整个case至少是在进展,家庭教师的进度才是真慢得可怜,有名气、有实绩的老师都在教培机构,一年几百万随便赚,真有ai夫妇要求的素质,他们根本不会来做家庭教师。在金曼曼看来,比较符合要求的还得从公立学校里没太多名气的老师里找,但是,这样的老师大多只精通一科,想要做理科的通科辅导不是很现实,而且他们的外语素质也不是很好。
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才库,这一点让她很感到头大,金曼曼去见庄太时,一边化妆,一边还心不在焉地考虑解决方案,但她很快告诉自己,一单归一单,这一单的烦恼,不能侵占下一单的时间。
这是她近期以来化妆最用心的一次,见庄太可容不得丝毫的马虎。衣着、配饰都要有适当的分寸感:不能太艳光四射,不要选择主人色,要大气而含蓄,放在人群中一看就是金牌配角的那种——但是,又要专业,要显示出一些设计师的小心机,廓形上必须有些区别于一般商务服饰的元素。
最后,她选择一件垂坠的丝质衬衫,这个也是她自己连夜做的,会做衣服有时候的确省钱,再配上一条收束的多排扣黑色长裤,这条裤子是她读书期间做的作业,手工还算是不错,能够保证出门在外别无分号,也符合设计师的身份。
包的话,选择只能是自己的涂鸦包了,金曼曼从林俏那里把浮世绘海浪包借来,埋伏一个小故事在这里,鞋子,平底便鞋已足够,她简单地吹了头发,做了一次性的大波浪,戴上珍珠耳环——珍珠实在是很便宜也很容易混淆价格的饰品,设计师还可以取巧,不必讲究牌子,只说‘这是我自己的设计’,便足以蒙混过关。
她不会开车,这在很多时候是个缺点,不过还好,金曼曼去的是庄太的办公室,开设在市区,不像是第一次去会所参加画展,座驾压根无所遁形。办公室开设在一间艺廊里,当然了,所有贵妇似乎都很喜欢做艺术品生意,金曼曼想不知道这单纯是为了逼格,还是有财务方面的考量。
这间艺廊和所有艺廊一样,做的不是普通人的生意,高大上的装修里,陈列着几副让人看不懂的现当代艺术,标价则毫无必要的昂贵,这些艺术家一般都有一些量身打造的故事,而且现在很多都不住在国内,如果坐过牢,那画作的价格会更高一些,金曼曼略微懂得一些里头的套路,这种东西,也很能赚钱,不过,赚的是用国籍和犯罪风险换来的钱。
真正搞艺术的画廊,收藏的是另外的拍品了,那些画大家还是能看得懂的,多数是以油画、水彩为主,这种莫名其妙的艺术品放在市中心,充分说明了画廊的定位以洗涤业为主,但这不折损画廊的装修,庄太是真的接触过好的设计师的,金曼曼还记得她会所里的水晶墙壁,这种画廊就像是洗手液,必须存在,作为工具使用。
金曼曼想,这会不会也暗示了庄太对她的定位?但不论如何,她不可能不做业务,她和前台道明身份,前台帮她推着拉杆箱,一起去到庄太的办公室里。
庄太正在开会,她的穿着还是那么的贵妇,大牌浅色丝质套装,基本不可能洗,穿个两三次就束之高阁,说实话,奢侈品实在没必要大作广告,他们的目标客户本来就只是庄太这样的顶级权贵,几万元的衣服,本来就是只准备穿一季的,根本就不需要洗,因为这一季里能轮上穿第二次的机会实在不多。
金曼曼在办公室外稍坐一会,庄太结束会议出门之后,她笑着起身打招呼,庄太的眼神先落在她的衣着身上,然后是她的包,她的首饰,她的妆容和她的长相,金曼曼感受到一种舒坦,就像是她的精心装扮终于有了意义,经受了机器的质检,并且成功过关——庄太在瞬间读取了她的dresscode,予以认可,对她绽开亲切的微笑,“是小金吗?真会穿衣服,我还记得上次你来我们雅集,也穿得非常漂亮,啊,这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