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附和了两声,正等曲一弦挂电话,余光瞥到几分钟前他顺手记在备忘纸上的那串手机号码,忽的想起他曲爷还等着补给,匆忙赶在电话挂断前叫住她:“曲爷,你手边有笔头不,我给你个号码。”
笔头有,但纸是没了。
不过这点难不住曲一弦,她掀开烟盒,就着烟盒雪白的内衬洋洋洒洒地记下了袁野报给她的手机号码。
“我没来得及问名字,只知道对方姓傅。”袁野挠了挠头,语气莫名有几分事没办好的心虚。
不过曲一弦也没留意,她拧眉看着这串有些熟悉的手机号码,挠了挠腮帮子。
这号码……她是在哪见过呢?
曲一弦没在这眼熟的号码上较劲太久,眼看快三点了,她瞧着温度下去了,关上车门,打了引擎,起步离开。
前行约三公里后,再不见砂砾铺出的平路。戈壁之间填埋着沙丘,坡度落差最大的地方有近两层楼高的距离。
而这段沙粱,横向跨越近数百公里,光用肉眼根本无法测量尽头。它就像是卧在柴达木盆地上的一段龙脊,只有翻过这条沙粱,才能继续往西。
曲一弦提前停了车,照例先去探探路。
戈壁滩上,有几道重叠的压实了的车辙印。轮胎边角触地的“牙印”已不清晰,就连车辙印上也因今日起风扬沙,覆盖了一层细沙。
她蹲下身,用指间的距离丈量轮胎的宽度。
始终被暴晒的沙面,沙粒滚烫,触手间的高温像似这沙丘张开了一口獠牙,牙锋森森。
曲一弦没再去碰沙子,她基本可以断定这车辙印是t轮胎留下的。
t轮胎是泥地胎,为了抓地,胎面大多以巨大花纹块和极深花纹沟槽组成,沟槽中加入了排泥沟设计,适合全地形模式的越野。
有这车辙印开路,曲一弦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她挂低档,小心翼翼地和这道车辙印错开两公分。
上坡的沙丘并不好走,车轮触地,一旦动力不足或是沙坑太深,都有陷车的风险。地形的不稳定,无疑是很考验车技的。
曲一弦翻过第一个沙丘往下速滑了一米,路面颠簸,车辆起起伏伏间只听得车底盘的减震部件咯吱作响,显然是车架损伤极大。
她被迫再一次降速,低档四驱攀向另一座沙丘。
由于车的动力和速度被沙丘牢牢牵制,巡洋舰几度攀爬沙丘失败,引擎的咆哮声似野兽的无力嘶吼,车轮抛出的细沙如一捧沙浪,扬起一地尘烟。
眼看着即将翻过这道沙粱,透过挡风玻璃曲一弦已能看见一马平川的沙丘戈壁。最后一脚油门轻松猛踩后,只听“噔”一声巨响,巡洋舰猛地翻过沙粱的同时底盘重重磕地,发出持续不断的“噔噔”声。
曲一弦头皮一紧,“靠”了声,猛地踩停了车。
她僵坐在驾驶座上,眼前是一望无际辽阔的平坦戈壁,从上坡起就支撑她的“翻过这道坏沙粱,好公路就来了”的信仰此时在她的面前瞬间崩塌,碎得连块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