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们说,我都听说了,那杀人如麻的,当牛做马都是运气好,最惨的还得做猪,只活大半年就算了,蒸煎炸炒的,想想就忒惨了。要是遇上喜欢吃烤乳猪的……啧啧。”
前后左右一阵嘶声,似乎能感同身受一般。楚云梨面无表情的听着,阿姨还好奇问她,“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看路呢,毁成这样,太惨了。”
楚云梨无语,是的,无论是谁,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出车祸死的,手不自然的扭曲着,身上是血就罢了,脸上的皮肉都没了大半,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确实很惨,好在死了之后感觉不到疼,她还挺庆幸。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在前面阿姨的喋喋不休中耳朵快要起茧子时,终于等到了她进去。那阿姨进去时还挺乐观,对着周围人说,“我这辈子没做过坏事,就是小时候偷了隔壁邻居家的一颗梨……不至于当牛做马做猪的……”说到最后,有些气虚。
阿姨进去之后,很快就轮到她了,屋中摆设简单,就一张桌子,接待她的衙差问了名字之后,手中出现一卷册子,翻了翻后,又看了看她,又看看手中的册子,似乎有些为难。
楚云梨心提了起来,“大哥,有什么不对吗?我可跟你说,从小到大我没做过坏事,死还死得冤枉。”外头那么多人,张冠李戴的事情可别发生在她身上,万一跟她同名的人干了坏事儿,那她岂不是忒惨?
衙差摆摆手,“我知道你惨,你小时候是孤儿,靠着自己读完了大学,确实死得冤枉。”他手中突兀的出现了两张纸,“我想跟你说的是,三千世界每日都在死人,现在好多冤魂,死活不愿意投胎,地府想要新招一批人成立一个部门,专门化解他们的怨气,你愿不愿意?”
楚云梨惊讶,那衙差抽出其中一份,“当然了,若是不愿意,就在这张上画押,你就可以投胎去了。”
楚云梨很快反应过来,看向他手中另一张,衙差会意,拿过另一张,“如果愿意,就在这张上面画押。有试用期,如果你能让她们心甘情愿离开,就能转正!”
转正这词一出,楚云梨瞬间反应过来,问道,“有什么好处吗?”
衙差摊手,“部门新成立,暂时还没有讨论。不过你多做好事总不会错的。”
还真是无可无不可的,楚云梨独自打拼多年,知道凡是这样招人的,人家都不缺人手,再说,看看外头那么多人也知道人家不缺。
于是,楚云梨就画押了后头那张,要是不行,回去投胎也没影响不是。
睁开眼睛就到了大树下,额头已经受伤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疼。
她有意回想,脑中骤然疼痛起来,随着疼痛一起的,还有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欢喜镇上的胭脂铺子是周家的,周家世代做胭脂,代代相传到了周父这代,只得一个女儿周明萱,生她的时候周夫人难产,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娘,千疼万宠的,长到十六岁,偶遇了欢喜镇下三南村的读书人吴铭,一见倾心。
吴铭家中只一个寡母,别的没有,就长相俊俏,待人斯文有礼。周父宠女,本愈招赘承继家业。但这吴铭是个读书人,已经是童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入赘,无奈女儿非君不嫁。
周父是个生意人,有了银子之后,就想把家中名声往书香门第上靠,实在是吴铭是欢喜镇上难得的夫君人选,读书也有天分,很可能会得中秀才。女儿又心悦他,哪怕赘婿,周父也不想委屈女儿找个窝囊的男人,顺水推舟的找了吴铭仔细就婚事谈了谈,两人之间签了一纸契书,婚后第一个孩子姓周,还有不得纳妾云云,吴铭也没异议,婚事就此定了下来。
半年后,两人成亲,没多久周父去外地买做胭脂的药材回来时遇上劫匪,一命呜呼。周明萱受此打击,一病不起,三年后吴铭考上秀才,周明萱病逝,他还为妻守孝一年,一年之后还为了照顾妻子的表妹,将她娶为继室,知情人无不赞一声吴铭有情有义。后来吴铭中举,带着妻子搬去京城之后,偶然发现其妻还是侯府亲女,认亲之后吴铭就是侯府女婿,之后吴铭考上进士,仕途顺利,和妻子琴瑟和鸣,恩爱一生。
如果事情真如外人看到的这样,那周明萱也不会怨到不愿意投胎了。
吴铭的继室也就是周明萱的表妹沈秋妍,是周夫人在世时收留的外甥女,是个孤女。这沈秋妍因为周夫人的关系,周父一直待她宽厚,吃穿用度虽然比不上自己女儿,却也没有薄待她,算是家中的另一个姑娘。
吴铭和周明萱定亲之后,来往周府基本上不会有人拦着,一来二去的,吴铭对沈秋妍很是怜惜,成亲前不知,成亲后周明萱却是有所察觉,之后她病重时,偶然听到沈秋妍和吴铭的话,原来周父的死是吴铭一手操纵,她的病也是她心悦的夫君亲自下毒端给她喝下的。